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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是啊。可當時浮玉宮裡的小妖們,成日只知道玩樂,修煉早荒廢了,也就只有幾位長老和一些大妖,勉強還有一戰之力。」
「言知明和我母親都是渡劫圓滿境,若真對起手來又是生死難料。單是渡劫期的威壓,那些小妖們都扛不住,靈力對沖之下的餘波,只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加之當時風波未平,各宗仍對妖族持有敵意,他們若是趁人之危也來摻一腳,於我浮玉宮而言,必將是滅頂之災。」
雪初凝扯了扯唇角,「說來也是可笑,就憑我們浮玉宮的那點兒實力,居然會讓其餘仙門心生忌憚。」
「母親的修為已至臻化境,護我一個綽綽有餘。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浮玉宮因我而毀,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只能選擇離開。」
對於她方才所說之事,宴清霜雖早已猜了個大概,但此刻聽她親口說出,仍不免痛心。
可她又道:「我離開後,言老頭也的確踐諾,沒再為難浮玉宮。他也自此隱退,不再過問宗門之事,甚至恢復了言君同的上善堂堂主身份。」
「但那言知明老奸巨猾,故意放權,卻又不退位,並放出消息,令門下兩堂公平競爭言家繼承大權,且期間兩堂所行之事,概與墨宗內門無關。」
「言君殊恰好可以借著琢玉堂的勢力生事,他到處散播消息,說我脫離宗門管束,只會更加無法無天,又暗中斥重金髮布懸賞令,召集了不少修士來追殺我。」
「好在合歡宗願意收留我,離緋掌門和我師父都是渡劫期的高手,其餘宗門不敢輕易招惹,言君殊只得作罷。」
宴清霜:「你……」
他已不知該如何言語,無論安撫還是勸慰,此刻都只顯得蒼白無力。
雪初凝遭遇這些的時候,他已閉關兩月有餘,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
但言君殊當年憑藉言老宗主的偏愛,行事囂張至極。
不用猜也知道,她衝動之下前去教訓那人,正是為了給琉璃淨世平白遭受的污名出一口惡氣。
也是為了給他鳴不平。
得知這些事,他心中對雪初凝的歉疚只會更多。
這輩子,還償得清麼?
雪初凝對此卻不以為意,這三年來,她早已將那些不平之事嚼碎咽盡。
此刻再度提起,竟也覺得無關痛癢。
只要不刻意去深究,那些痛苦、難堪,抑或憤怒,便都不會再捲土重來。
她看著宴清霜,故作輕鬆道:「瞧你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怎麼啦?心疼我啊?」
在這當口,宴清霜再說不出那些會傷到她的話。
他躊躇半晌,抬眸看向她,「你……受委屈了。」
雪初凝怔了怔,忽然笑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委屈,掌門和師父都很照顧我,母親也時常私下裡來看我。」
她說著眼神一亮,似是驀地想起什麼,「你怎麼不問問我,司予又是怎麼回事。」
宴清霜看到她的笑,心裡更加難受,便也順著她的話道:「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她笑得更開心了,「我先前被言君殊下了懸賞令,好幾個厲害的散修都想拿了我的命去換賞金。你也知道我那半吊子的修為有多水,那麼多人過來圍堵,我哪裡敵得過嘛,無奈受了重傷。」
「當時恰巧司予路過,出手幫我解決了那幾個散修。我想著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將他一同帶去了合歡宗。」
「哪成想他後來本性暴露,見人就說,我是因他英雄救美而感動,害我被人誤會對你始亂終棄。」
「現在殺了他,又要被說忘恩負義。早知如此,我才不要他救,就該給他幾樣法寶打發了才好,真是悔不當初。」
一說起司予,她心中就來氣,索性翻過身去,氣呼呼地道:「真是,說他做什麼。睡覺!」
宴清霜瞧見她眉頭輕蹙的模樣,又看了一眼手邊的藥瓶,遲疑半晌,還是忍不住道:「……時辰差不多了,要不,你先把藥喝了?」
第33章 捉弄
雪初凝一聽, 氣得從床上坐起來,「宴清霜,你還有沒有同情心?我都已經這麼慘了, 你不心疼也就罷了, 怎麼還要提這事!」
她重重哼了一聲, 拉起被子嚴嚴實實裹住自己, 只露出一雙蒙著水霧的眼睛, 聲音委屈極了, 「你就當我睡著了成嗎?只通融這一次,以後絕對乖乖聽你的。」
「阿凝心裡苦,不想嘴裡也苦。以前叫人家小寶貝, 現在害人家變成小苦瓜。嗚嗚嗚,若是青昀師伯還在,定不會任你這樣欺負我!」
說完這話,她還有模有樣地擠出兩滴淚, 又用被子蒙著頭, 故意誇張地大哭起來。
宴清霜:「……」
遙想當年,面對她這般無理取鬧的行徑,他應付起來早已駕輕就熟。
但今次竟罕見地有些無措。
猶豫再三之後,宴清霜決定同她講道理:「你舊傷未愈, 僅靠自己捱過去, 只怕要熬上許多年。既然這藥於你有益,自是不能中斷, 否則藥效續不上, 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他頓了頓, 又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來,沒有在欺負你, 就算父親知曉,也只會與我一同勸你。」
聽到這話,雪初凝哭得更大聲了,「嗚哇——!我要找阿娘,只有阿娘心疼我,嗚嗚嗚……」
她一邊裝模作樣地哭,一邊支起耳朵聽著宴清霜的動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