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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霜在旁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柳息點點頭:「好,記住了,阿凝姑娘早些休息,這位公子也是。小生這便先告辭了。」
待那書生離開後,雪初凝自顧自地嘗了一口醒酒湯。
她喝了一整瓶的藥汁,嘴裡正發苦,這湯甜絲絲的,倒是正合她意,不知不覺便用了小半碗。
關於柳息之事,宴清霜沒有多問。
他此時已經鋪好了床鋪,喚她過去睡。
雪初凝一看屏風旁鋪著的蓆子,心中猜測他今夜多半是不會與她同睡一張床。
她知道這已是他做出的讓步,便也不再強人所難。
雪初凝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可她依舊難以入眠,索性側過身正對著宴清霜的方向。
那人仍端正地在蓆子上打坐,周身隱隱涌動著一層淺淡的微光。
雪初凝靜靜地看著他,伸出手朝著他的方向虛虛抓了一下。
那人似是有所察覺,亦睜眼對上她的目光,「還不睡。」
她枕著一隻胳膊,輕聲道:「冷。」
宴清霜便用靈力將窗子合上,也擋住了流溢而入的月光,屋子裡頓時更加昏暗。
暗夜裡唯有雪初凝的眼睛依然明亮,宴清霜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再次問出了心中疑惑:「你究竟,為何要入合歡宗?」
她笑起來:「不是說了嗎,我是去跟琅寒師父學本事的。」
宴清霜自是不信,「以你的資質,合歡宗並非好去處。琅寒前輩師承岳藏道尊,你完全可以不碰合歡宗的功法,只借住便可,何須離開浮玉宮?」
「抵不住好奇嘛。」
雪初凝道:「合歡宗在外的名聲的確不大好,但這都是因為掌門懶得經營,其實宗里的長老和弟子都很善良。」
「太玄宗倒是好去處,可當年那些小門小派對我們妖族喊打喊殺,他們身為仙門首府,還不是只會在旁看戲。」
她似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他:「說起來,你為何要在太玄宗的人面前隱瞞身份?等到了仙緣大會,流霞鎮上來的修士只會更多,可這兩日怎也不見你戴那頂蓮花笠了?」
「時候未到罷了,如今也該見一見故人。」
宴清霜見她東扯西扯,就是不願如實相告,便也不再多問,只道:「浮玉宮本就身處漩渦,你該多為雪宮主考量,切不可任性而為。」
「我知道。」雪初凝懶懶應著,忽然戲謔一笑,「可我阿娘捨不得教訓我,要不,你跟我回去,好好教教我?」
宴清霜只看她一眼,繼續閉目入定。
她覺得無趣,終於安分下來,沒多時便沉沉入睡了。
*
次日一早,雪初凝驀地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坐起身四處尋找宴清霜的身影。
而他果真依言等著她醒來,此時正立在窗邊向外眺望,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得動靜,宴清霜轉過身看她,「醒了?」
雪初凝輕舒一口氣放鬆下來,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辰時末。」
雪初凝聞言微怔,懊惱道:「我又睡過頭了……怎也不叫醒我?」
昨日這個時候,宴清霜已然離開客棧了,也不知會不會耽誤他的正事。
卻聽他道:「藥方已整理得差不多了,今日本也無甚要事,至多是幫著醫館收治些疑難病人,不用著急。」
雖聽他如此說,雪初凝仍是趕忙跳下床收拾了一番,便隨他出去了。
客棧大堂里今日倒是沒什麼人,只老闆娘百無聊賴地倚著櫃檯發呆。
看到她和宴清霜一前一後地從樓上下來,老闆娘笑著對她擠眉弄眼,就差衝到她跟前來一句:「看吧,我就說他還會回來。」
雪初凝朝她做了個鬼臉,便不再理她。
此時恰有一男一女從外面進來,正巧與她二人打了個照面。
其中一位衣著華貴的俊逸公子,瞧見她似是有些意外,隨即揮著摺扇笑道:「幾日不見,凝兒妹妹居然又有新歡了?」
第25章 敘舊
雪初凝一聽到這賤兮兮的聲音, 便知道來人是誰,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那二人皆是結丹圓滿的境界,以她元嬰期的修為, 自是早早便有所察覺。
即便如此, 在看到他身後的那名女子時, 她心中仍是驚喜:「浮衣?」
那女子一襲玉色長裙, 模樣看起來溫婉動人, 只那雙明亮的眸子似乎不同於常人, 細看之下隱見妖異的紅。
她一見著雪初凝,眼睛立刻彎成一道月牙,「看來司予沒有騙我, 你果然在這兒。」
聽到這個名字,宴清霜眼神微動,抬眼朝面前那位貴公子打扮的青年看去,正對上那人同樣審視的目光。
傳言雪初凝當年, 便是隨這人一同去的合歡宗。
他對此雖仍存疑, 但如今見著這位「玉面郎君」,想來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
「凝兒妹妹,不介紹一下嗎?」司予隨手拋出隔音結界罩在幾人身周,笑眯眯地道。
雪初凝實在不願同這人說話, 看也不看他, 只拉著月浮衣的手道:「介紹就不必了,浮衣, 你應該認識他, 想起來了嗎?」
聞言, 月浮衣抬眸看向她身後的青年,訝然道:「宴宗主?」
宴清霜微一點頭:「月少主, 久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