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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眼尖的修士瞧出寮房附近的靈力波動,立時招呼眾人趕來。

    可那寮房所在的院子,被設下一道強勁的禁制,阻了他們的腳步。

    那些修士人數雖多,卻到底實力參差不齊。

    僅有的十餘個化神期修士,費了好些氣力,才堪堪破開這道渡劫境的禁制。

    他們烏泱泱闖入院中,卻見寮房後方,徐徐走出一位身著灰色納衣的僧人,不由驚愣在原地。

    那僧人正是無定,他將手中燃著線香的小銅爐置於石桌上,而後悠悠對著眾人合掌一禮,垂眉低目道:「諸位施主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方才那名帶頭的修士率先反應過來,上前道:「化外無定僧?你怎會在此?」

    無定覺著好笑:「施主這話問得奇怪。菩提寺乃是佛門所建,小僧一個出家人,不在佛寺,又該在何處啊?反倒是諸位——」

    他話音一頓,含笑抬眸,一一掃視著眼前手執法器、殺氣騰騰的眾人,見其中皆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派弟子和散修,不由深深喟嘆了一聲。

    「無故擾我佛門清淨,可是惡業加身之罪過,恐於大道有損。然,我佛慈悲,諸位不若及時收手,回頭是岸。」

    那修士識得無定身份,初聞此言之時,心中當真有所忌憚。

    但又轉念一想,這偌大古寺瞧著似乎只無定一人,而他們人多勢眾,全然無需懼他一個化神期的佛修,方才那一絲忌憚,便被徹底打消了去。

    「我等無意叨擾,只方才來時,見此處魔氣匯集,料想是有魔物作祟,特來清剿叛道魔修。還望師兄莫要阻撓。」

    「魔修?」無定故作吃驚道,「此間禪林靈境,何來魔氣之說?這叛道魔修,又是從何談起啊?」

    那修士一聽這話,暗自握緊了拳,冷聲道:「若伏山巔今晨雷聲大震,魔氣四溢,試問仙門之中還有何人不知?怎到了師兄口中,卻好似我等憑空污衊?」

    「何必與他廢話!」

    另有一人耐不住性子,扛起巨斧便跳了出來,大喝道:「此人與宴清霜曾是故交,現在跟咱們裝傻充愣,只怕是有意替他拖延。

    「我看,他們分明就是同夥!」

    「說得對!什麼化外無定僧,此人早已被禪宗除名,算不得正統佛門弟子。大夥今日既然來了,何不將這假和尚一併捉了,帶回去交由沈宗主發落!」

    這話一出,眾修士群情激奮,方才的收斂不復得見,竟紛紛亮出兵刃,叫囂著逼迫無定交出那入魔之人。

    偏偏無定對此置若罔聞,氣定神閒地在院中石桌前坐下,又不慌不忙斟了一盞茶,大有將那群義憤填膺的修士晾在一旁的意思。

    過了片刻,那領頭修士倏然抬手,制止了身後此起彼伏的呼喝。

    「無定師兄,」他道,「此處畢竟佛門所在,實是不必為了一個叛道之人鬧得不可開交。

    「宴清霜借魔氣渡劫,本就有違天時,此番若是讓他得了逞,恐怕你我,乃至仙門上下一眾修行之事,皆會受此影響。

    「師兄何不再仔細思量一番,只要交出宴清霜,我等便立刻撤出若伏山地界,絕不與師兄為難。師兄意下如何?」

    石桌上的線香矮了一半,茶水也已見了底。

    無定自顧自地再斟一盞茶,連一個眼神也未曾分給那人,半晌才問:「施主可說完了?」

    那修士臉色陰沉幾許,強忍火氣瞪他一眼:「說完了。」

    「那便好。」

    無定優哉游哉地道:「諸位方才之言,小僧聽明白了。諸位不願得見宴清霜渡劫,並非是為阻止魔修重現於世,而是擔心他竊奪天運靈氣,壞了爾等修行大計。

    「悲哉,悲哉。

    「琉璃淨世為鎮守裂隙自封雪原之時,不見爾等感激涕零;三年前遭逢變故,也不見爾等出手相幫。

    「現如今,宴兄一無害人,二無奪利,不過是借了些許魔氣,只為解救族人,懲治大奸極惡之仇敵,爾等便要對他趕盡殺絕,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呵……」

    他嗤笑一聲,抬眸看去,「這便是琉璃淨世至死守衛的世道。沈赤亭那般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諸位竟也甘願對他俯首稱臣,當真是可笑至極。

    「不過,你們來得太遲了。

    「宴兄超世之才,歷劫破境本就不在話下。他如今,已然是渡劫之列了。

    「諸位是否該掂量掂量自個兒,在渡劫之境面前,是否還有咄咄相逼的底氣?抑或是你們覺著,玄穹山上的那幾位,當真會在意螻蟻死活?」

    聽到這番話,人群中隱隱有微小的聲音,遲疑著開口:「無定師父所言,倒也不無道理。咱們如此這般……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有人附和道:「方才我便覺著過了,只沒敢吱聲。沈家現下如日中天,今次卻未出一人來此相幫,哪裡將咱們當人看。若是宴公子當真能除去沈家,這於咱們而言,是好事啊!」

    「可那宴清霜,不是入魔了嗎?我聽聞入魔之人皆會性情大變,誰能保證他得勢之後,不會成為第二個沈赤亭?」

    「說得也是……」

    「但琉璃主此舉是為解救同門,或許只是無奈之舉。聽聞玄穹山下,至今仍鎮壓著琉璃淨世弟子元神。假若換作是我,未必能有魄力與那姓沈的決一死戰。

    「宴公子這般擔當,必然是重情重義之人。哪像那沈赤亭,為求飛升,竟連自家弟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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