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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雪初凝笑道,「我現在的身份是合歡宗弟子嘛,奈何宗門裡的功法,比浮玉宮的還要晦澀難懂。想必師兄你也聽說過雙修之道,我呢沒什麼天賦,三年來也只學會了這個。」
徐宥不解:「……所以?」
「所以啊,」雪初凝面不改色,笑得燦爛又真誠,不見一絲羞赧,「他便是我的雙修道侶。」
此話一出,徐宥和宴清霜皆是一愣,連帶著四周也一同安靜下來。
雪初凝背對著宴清霜,瞧不見他的神色,但依著他今日淡漠異常的態度,聽到她方才那番恬不知羞的言論,那人此刻的臉色必然不會好看。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偏要隱瞞身份。
她若不以此來轉移太玄宗那些人的視線,就算他將修為壓制到結丹期,也遲早要被瞧出端倪。
反正她的名聲早就被傳得亂七八糟了,也不差再多一位神秘的「雙修道侶」。
太玄宗這次來了不少人,方才她故意沒有收斂,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那句「雙修道侶」,紛紛朝她看來。
隨後便有人小聲議論。
「那不是浮玉宮的雪少主嗎?」
「什麼雪少主,她現在是合歡宗的人。沒聽見麼,人都有雙修道侶了。光天化日也能說出這種話……」
「那人便是司予?」
「我看不像。司予我見過,比這人矮一截兒。許是新收的小白臉罷,倒是跟司予一樣,都僅是結丹期修為的小人物,上不得台面,比前頭那位差遠了。」
「啊這,第三個啦?」
「知道的是第三個,不知道的,鬼曉得還有多少。」
「真是有傷風化……」
那些弟子們的交談聲並不大,但對於結丹期以上的修士而言,早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
對此,雪初凝置若罔聞。
到底是仙門首府教出來的弟子,即便是背後戳人脊梁骨,說出的話也比那些市井粗鄙之言好聽幾分。
反倒是徐宥,思緒很快從方才的愣神中抽離出來。
他無奈地朝弟子們瞥了一眼,低聲呵斥:「不得胡言。」
那些弟子連忙噤了聲,繼續各自做事。
徐宥面帶幾分歉意,擔憂地看向雪初凝:「師弟們不懂事,凝兒不必理會。」
「不打緊,我什麼也沒聽見。」雪初凝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望徐師兄勿怪,可別嫌我丟了顏面,往後莫要因此與我生分才是。」
「說什麼胡話。我早說過,無論日後小凝兒變成何種模樣,都是我此生唯一的妹妹,親人之間不說生分。」
「既是小凝兒選中的人,自不會差。」徐宥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復又看向她身後的青年,抬手一揖,「只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太玄宗的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雪初凝方才給宴清霜假定的身份,也只是隨口胡謅。
此刻被問起這位雙修道侶的名諱,她一時也想不出來,不免有些心虛,聲音也隨之猶豫幾分。
「他……」
而這時,宴清霜忽然上前幾步,淡聲開口:「在下青相。徐道友,幸會。」
雪初凝聞聲,眼神一頓。
雖說這只是宴清霜如今行走世間的化名,但對於這個名字,她其實並不喜歡,甚至莫名有些抗拒。
只現下徐師兄問起,她也不好不答,用這化名矇混過去,反倒最為合適。
她回頭看向宴清霜,便見他亦拱手回了徐宥一禮。
蓮花笠遮去了他的眉眼,雖看不清他的面容,單從露出的薄唇和下頜來看,也能猜出是位容貌不俗的美人。
即使身著素衣,亦難掩其天人之姿。
徐宥聽到「青相」二字不由一怔,旋即再次拱手道:「原來閣下便是傳聞中的聖子青相,方才真是失禮,還望勿怪。」
宴清霜垂眸輕道:「浮世虛名罷了,愧不敢當,徐道友不必見外。」
「師兄也知道他?」雪初凝訝然。
她看看宴清霜,又瞧瞧徐宥,直至此刻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問世事三年之久,就連曾經最熟悉不過的心愛之人,到如今,竟也恍惚變得陌生起來。
「『聖子青相,慈悲濟世,所過之處,草木逢春。』這句話早已遍傳凡世。如今仙門之內,即便無人親見聖子真容,卻也無一不知其名號。」
「都說聖子有大愛,無私情,」徐宥笑看著她,打趣道,「不承想,竟是被你這小貓兒哄得動了凡心。」
聽到這話,雪初凝的內心卻不免有些悵然。
徐師兄不知那人真實身份,自是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可聖子青相分明與宴清霜是同一人,對她的態度卻是天壤之別。
她面上雖不在意,其實心裡早已疼得厲害。
三年前只差一日,她便能名正言順地嫁與宴清霜為妻。
倘若琉璃淨世沒有出事,倘若婚期提前哪怕一日。
他如今,還會這般冷漠地對她麼?
雖然只有一瞬,她甚至有些希望如徐師兄所認為的那般——
青相,只是青相。
可這樣的願望未免有些奢侈,於宴清霜而言也不公平。
如此一想,她似乎更委屈了。
雪初凝輕哼一聲,面上故作得意,「那當然,本妖女的名號,豈是白叫的。」
這時,從翼雲舟上下來一位身著紫色錦裙的女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