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師徒之弈
見這邊擺好了棋盤，其他弟子也是圍了上來，他們只知師尊的棋便是這片天地也無法比擬，卻從未真正見過，此刻當然不能錯過。
「弟子恭領師尊教誨！」
棋盤擺好，風天豪先施一禮，神色恭敬而拘謹。
見狀，夏凡卻是無奈一笑，隨意擺了擺手。
「坐吧，這下棋講的就是一個心境，你若是如此，棋還未下，便就輸了。」
夏凡的話如春風，聽在了每個人的耳中，這話雖然說的是棋道，但實則於萬事萬物，都是此禮。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風天豪在施一禮，聲音依舊恭敬，卻當真是平和了下來。
「你先行吧。」
「是！」
風天豪恭聲應是，也不在謙讓，敢問這世間，誰敢讓師尊先手?
風天豪一枚黑色棋子落下，便如開闢了一方世界，當真是不凡。
看著風天豪的表情，夏凡也是一笑，這徒弟雖然開始頗為拘謹，但是一旦落子便如同進入了自己的一方世界，倒還真是有點棋道大師的資質。
當即，夏凡也是提起一枚白色棋子，輕輕落在了棋盤之上。
霎時間，所有弟子都只覺眼前神光一閃，精神大為震動。
如果說風天豪的一字是在開闢世界的話，那麼師尊這一枚棋子，就好像是一個世界，而且還是那種漫無邊際，不可言喻的大世界。
只是一字落下，風天豪便是感覺壓力陡增，但便如夏凡所想，執棋的他，便是另外一個人，儒雅青年仿佛變成了英勇將軍。
黑子再度落下，浩瀚氣息升起，大道已是若隱若現。
轉眼間，師徒二人已下得七八手，夏凡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欣慰之色，雖然只是七八手，便已看得出風天豪的棋路已是不尋常。
自己當初不過是給了他一本棋道入門，平日間也就是偶爾指點一兩手，他便能達到這般境界，當真是不簡單。
夏凡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第九手落下，棋路陡然而變。
原本那些白棋都是自成一方世界，相互勾連，平靜而和諧，但這第九枚棋子落下，平和的世界陡然掀起波瀾，那一枚枚白棋，仿佛有戰意升起。
「這才是真正的戰意！」
軒轅若塵眼中光芒閃爍，這便是他一直追求的無上戰意，此刻竟真的見到了。
面對著戰意升騰的白棋，風天豪依舊泰然自若，他謹記師尊所說，下棋最重要的，首先便是心，心若靜不下來，一切都無從說起。
見風天豪在自己的戰意之下猶然能夠心如止水，夏凡眼底更加欣慰，當即又落一手，原本便已戰意升騰的白棋，陡然又無盡的殺伐氣息升起。
「好強烈的殺伐之氣！」
林妙妙絕美的臉龐之上浮現出一抹駭然，她初習域之殤，便是以凌厲殺伐而入，對這殺伐氣息頗為熟悉，但卻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殺伐之力，卻又如此地光明正大。
然而面對這般凌厲至極的殺伐，風天豪雖然心中大動，卻依舊能夠保持著冷靜，繼續落子。
師徒二人相繼落子，棋盤之上大道瀰漫，兩人周圍已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起先只是一些弟子，不多時馬熏兒率先走了過來，而後天九歌，小乾，小灰等都是一點點聚了過來，就連平日裡不曾邁出蟻窩半步的倚天都是圍了過來。
夏凡的棋局充斥著各種大道氣息，說不準哪一手便會讓他們受用無窮。
而對於圍在身邊的大家，風天豪絲毫不知，他已是沉浸在了整個棋局之中。
師尊的棋著實是太強大了，風天豪感覺自己仿佛是在與無盡浩瀚的星空對弈一般，此刻，他這種創世一般都棋局便顯得過於渺小了。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曾放棄一招，將那本棋道入門發揮的淋漓盡致。
黑氣纏綿聯袂，雖然如風中殘燭，但任那白棋如何狠厲，一時間卻難以將其徹底磨滅。
「好小子。」
夏凡心中一笑，又是一子落下，棋路陡然再變，依舊是恐怖的殺伐，但棋陣卻是一化為二，從兩側向風天豪攻來。
風天豪倉忙落子，師尊的棋力實在太強，自己只要稍加鬆懈當時便會滿盤皆輸。
兩人又接連下了十幾手，風天豪額間已有熱汗滴落，但那張儒雅的面龐之上，卻不見半點氣餒，反而是越戰越勇，總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而過，他的棋力也是在慢慢增長。
但在這十幾手之後，風天豪似乎有些窮途末路，棋盤上的空位很多，他一時間卻不知往何處下。
識海之中的神識不知在何時已是扭做一團，竟是一時間理不出頭緒。
「到此為止了嗎？」
夏凡心中一笑，雖然他並未使出真正的本事，但是風天豪能夠在自己手下堅持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然而，就在他以為風天豪即將放棄之時，這儒雅的青年卻是重重地落下一子。
隨著這枚棋子落下，這滿盤的黑棋陡然而變，與之前的路數截然不同。
「很好。」
夏凡不由得開口贊道。
風天豪的確是吃透了那本棋道入門，之前一直以其中各種妙法與自己周旋，但畢竟過於拘泥，反而將自己給困住了，而這一子落下，顯然已走出了自己的風格。
對於師尊的誇讚，風天豪並未聽到，他已完全沉浸到了棋局之中，方才識海中極為混亂，無奈之下他只得走出了那一步，自己破入王境時的那一步。
這一步走出，眼前果然清明了許多，但那白棋依舊是緊隨其上，仿佛始終讓其徘徊在生死邊緣。
五步之後，他終於窮途末路，再無生還之理。
「師尊，弟子敗了。」
風天豪起身，拜服於地。
第一次與師尊棋手，敗得徹徹底底，卻也心服口服，師尊便是那天，自己敗於天下，只有榮幸之至。
「不必如此。」
夏凡笑著將風天豪攙扶而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進步著實令為師欣喜，恐怕要不了多久，便可真正算是入門了。」
聞言，眾人也是一驚，他們不是太懂棋道，但看上去兩人殺得你來我往，頗為激烈，但是聽師尊那話，風天豪已然算是真正的入門了？
唯有風天豪最為清楚，師尊的每一步棋，實則都是在對自己的考驗，引導，引自己走上真正道路的同時，為他排除一切可能出現的歧路。
這一盤棋的受益，恐怕已超越自己百年空悟。
「好了，棋道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也不必急於一時，至於今日這棋陣，其實要破之並不算難。」
夏凡說著，抬著風天豪的手，向那陣局中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裡輕輕一指。
只是這一指，風天豪如臨山巔，氣息再度變換，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神妙的世界。
感受到風天豪那翻天覆地的變化，楚明非似是想起了什麼。
「啟稟師尊，弟子聽聞近來棋道宗在舉行一場盛會，聲勢頗大。」
楚明非恭聲稟奏，這棋道宗動作的時機也未免太巧了，據他所知，恐怕此事與那玄光曉月都有點關係，而師尊既然此時指點風天豪，恐怕也是對此有些意向。
「棋道宗，好名字！」
聽得楚明非所言，夏凡也是一笑，聽這名字就知道，這是一群棋道愛好者組成的組織，所謂的盛會，不就是什麼以棋會友的棋道比賽嗎。
風天豪心有所悟，正好可以去檢驗一下。
「小豪，莫不如你就去看看，就當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