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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打哆嗦,直瞪瞪地盯著寧宸淵的方向,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
男人似乎發現她不太對,喚了她一聲名字。
女子扭過頭來,整個臉毫無血色的灰白,殷紅的嘴強撐著似乎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法發出。
一扭身,她竄進了屋內,待男人反應過來忙追了出去。
大門敞開,早沒了女人的蹤影!
看著遠處的這一幕,寧宸淵收回視線不在意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盞,又品了一口。
這個世界,包羅萬象。
看見的或者看不見的,他們隱秘在人群中,有各自的保護色,也有各自的生存之道。這是個人、鬼、妖、魔等多個種族一起共存的世道。
譬如方才。
那女人,便是一隻吃人的妖!
傍晚時分,她煉化了一張好看的人皮,她披著它,遊歷在燈紅酒綠聲色犬馬之中,那裡有她充裕的食物!
男子年輕,皮囊不錯,陽氣充盈,很自然便成為了她的獵物。
略施手段,自己很容易便被帶回了男子的地盤,甚至不需要多餘的魅惑。
妖也偏愛權貴,因為這類人,可以使她得到更多,她開始考慮是否不讓男子成為她一次性的食物。
四下無人,月夜未展,連留下的蹤跡都會隱在濕漉漉的空氣里,真真是不錯天氣。
男子一直聒噪,說著種種他的趣事,想讓自己對他多看一眼。呵,男人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或許該說人類就是這樣。
這男人似乎發現了什麼,向著一個地方熱情的招手。高樓的露台上,是個男人喃。可作新的食物麼?
她打量了一眼。只一眼,卻一瞬間嚇破了膽!
這渾厚的氣,山河順勢,吞天滅地!
那人甚至只淡淡凝了自己一眼,自己便要招架不住,跪地求饒!
他周身的氣甚至不用擺台起陣,在他舉手投足之間便能引動這山河氣運!
正陽,破邪!
是天師!
竟然還是修行山河一脈的正統天師!
她見過收妖天師,尋常妖魔鬼怪對上他們只能等死的份!可這些年,從來沒有聽聞過哪位天師大人,可以在身體周圍氣質結為實體,甚至還是能引動山河天地之氣!
這是天師里的哪位老祖宗吧?
我會死!
這時她已顧不得旁的了,扭頭便逃。
她知道自己會死,被天師抓住的妖,都會神形俱損,可她嚇的除了逃,什麼也不敢想了。
待她再也逃不動了,周圍已經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那位天師,竟然放過了她!
他,沒有對自己動手啊。
劫後餘生的妖,嚇破了膽,緩了一瞬,扭頭繼續逃去!
她再也不敢呆在這裡,而她的獵物,便在毫無所知中,逃過了死劫!
沒錯,這女人是妖。
而寧宸淵,能看穿她的本體。
曾經的寧宸淵也一度以為自己是只妖邪!
他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有記憶的時候,自己是從虛無的黑暗夢境中醒來的。身下是冰冷的石棺,而墓頂則是雕刻的一方八卦鎮邪圖。
他是在一個墓中醒來的,躺在一口未封蓋的棺材裡!
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可諸多的恐懼,都不及眼前這詭異的一切!
一泉活水繞石棺成囬形,引生氣來,泄死氣而出。
四周的長明燈依舊敞亮著,燈火將墓內的濁氣一點點吞噬而滅,而墓內卻有新鮮的空氣從氣孔灌入。
在活水繞棺的四周,按北斗七星方位上,均放置著一座石棺。
一共七座,圍繞在自己所躺的那口棺材四周!
借著燈火的微弱,他小心的探去。
每座石棺均用碗口粗的鎖鏈將其捆住,而鎖鏈的另端直直插入水底,看不見深度!
而鎖鏈隨著水流不規則的律動,可緊接著鎖鏈竟像是在水下拴著什麼活物一般,被扯著一陣響動!
這到底是誰的墓?
寧宸淵不清楚眼前看到的這一切,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沒有人會在自己的墓中布置其他人的棺槨,還是這般詭異的情景。
他不知道,甚至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之前的記憶一點都沒有,整個腦子像是空的一般,如一團漿糊,似乎什麼東西要爆裂而出,卻又如雲霧般朦朦朧朧,頭疼欲裂!
他覺得喘不過氣來,自己將要窒息了!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朝他侵襲而來,他猛睜開眼,卻一點也記不得夢中的場景。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武服,外罩一件明紗的廣袖長袍。腰間掛著一枚羊脂的玉佩,而上面刻著的只有「寧宸淵」這三個字。
一柄劍放在他的身側,羊皮的劍鞘已經全部朽了。
可劍柄上的寶石在室內火光照耀下,如星宿運行的軌跡般閃耀,劍身溫華而清冽。鞘非常殘破,上面似乎刻著什麼,模糊中能鑑別出一個「鈞」字。
墓中,哪怕四處都焚著燈火,一股從心底而來的恐懼爬遍他的全身。
他不敢大喊,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他總覺得似乎會驚擾著什麼東西一樣!
他拿起身旁的長劍防身,小心的繞過水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