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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應玲瓏還真打算吃點不一樣的,她做了三隻叫花雞。
重明在菜市場買的三黃雞活雞,讓攤主在眼皮子底下現殺的,一共就買到三隻,應玲瓏沒往菜單上寫,留下來做自己的午飯了。
叫花雞最外面該用黃泥裹住,應玲瓏在天梧宗一直用的是後山的泥,考慮到城市裡泥土不好找,也不乾淨,這才換成了麵團。
第一次用麵團做,應玲瓏還不確定能不能有原本的風味,不打算出售。
張老頭是店裡的忠實客戶,每天來吃飯比上班打卡還準時,應玲瓏親自出去和他解釋:「叫花雞剛進烤箱,一時半會兒出不了鍋。」
張老頭聽見了「叫花雞」三個字,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等得等得,好飯不怕晚,我就坐在這裡等。」說著就找了熟悉的位置坐下。
應玲瓏還在保住自己的叫花雞努力:「一個人吃不下一整隻雞,打包帶走回去吃味道肯定有影響。」
張老頭當即拿出手機搖人,自豪道:「我在群里吆喝一聲,真是便宜這幫人了,隱藏菜單可不是誰都能吃到的。」
應玲瓏妥協了:「吃完了記得說說缺點,今天的叫花雞沒用泥團,用的是麵團。」
張老頭是有經驗的老饕,要是能挑出什麼毛病來,應玲瓏也來得及在把叫花雞掛上菜單之前改動配方。
張老頭點頭表示理解,他是不介意用泥土裹雞的,但是食客這麼多,總有人覺得泥土不乾淨,要開店就得考慮大眾口味。
他低頭眯著眼看了下手機屏幕,在他發出「山海食堂的叫花雞,沒上市的新品試吃,我請客,先到先得!」後面,已經有了幾條消息。
好幾個人都在惋惜,要麼是吃過了午飯,要麼離得太遠,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也有人問:「兩個人去行不行?」
張老頭一口回絕:「那可不行,就一隻雞!老闆好不容易才勻給我的。來個胃口小的,免得我吃不飽。」
下面立刻有人回覆:「我就在附近,馬上到!」
沒過多久,一個鬚髮皆白的大爺風塵僕僕地推門而入。
他一看見正無聊地撥弄綠植的張老頭,一屁股就坐在他面前。
張老頭抬頭,看清來人後狠狠皺眉:「老馬?你坐我對面幹什麼,旁邊有空桌,我這有人坐了。」
他雖然這麼說,嘴角卻悄悄壓著一抹笑容,遇到老馬也來吃飯可太好了,一會叫花雞上來,他想吃吃不著,只能流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一想到老馬氣急敗壞的模樣,張老頭就得意極了。
馬大爺梗著脖子,嗓門洪亮:「不是你
要請我吃嗎?」
張老頭的笑僵在臉上:「……」
他手忙腳亂地去摸手機,歲數大了,眼睛看屏幕一會兒就花了,再定睛一看,那個說自己馬上到,而他也回復「進門第三桌矮牆邊」的人,不就是老馬嗎!
放下手機,張老頭哼哼兩聲,陰陽怪氣道:「我說誰這麼積極,原來是『不愛吃雞』的老馬啊!」
他故意在「不愛吃雞」幾個字上加了重音。
馬大爺雖然心虛,依舊硬撐著說:「雞肉發柴,本來就不好吃。當然了,也看廚師的手法。」
應玲瓏說要等待的時間長,可不是故意為難,不想把叫花雞賣給張老頭,是真的要烤上一個多小時。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客人,張老頭已經從坐著和馬大爺大眼瞪小眼,變成了兩個人一起站在後廚外不遠處,眼巴巴地翹腳望著。
終於,一個焦黃的麵團子帶著熱氣從烤箱裡推出來,張老頭高聲喊道:「我來敲!我來敲!」
應玲瓏無奈一笑,人上了歲數,就跟個孩子似的。
她把刀放在烤盤上,示意重明端出去:「幫忙看著點,別燙傷了。」
被麵團裹住,一絲香味也沒能泄出來的叫花雞放在桌子中央,兩個老頭差點因為誰來把麵團敲開打起來。最終還是成功探索到隱藏菜單的張老頭得到了這個寶貴的機會。
他莊重地用刀背靠近麵團,輕輕一敲,已經被烘烤得酥脆的麵餅咔嚓開裂,一股濃郁的肉香混著荷葉的清香瞬間擴散開。
散亂的麵團中,摺疊的荷葉沒了束縛,被刀尖輕易挑開,一隻烤成蜜色的雞躺在荷葉之上,顏色均勻,腹部圓潤,一看就塞了滿滿的料。
張老頭深吸一口氣,又用刀去劃破叫花雞鼓鼓囊囊的肚子,
又是一股不同的香味。
雞肉的香味被鎖在麵團里,沒有泄出一絲一毫,內餡的鮮香味又被鎖在雞腹里,直到得見天日的那一刻才飄散出來。
馬大爺辨認著雞腹里的材料:「糯米、栗子、乾貝蓉、火腿粒、筍乾、百合……」
這裡的主料除了糯米就是栗子了,做法結合了叫花雞和八寶鴨,既密封焐烤,又內有乾坤。
在動物腹中放其他食材的傳統由來已久,八寶鴨這種裡面放餡料的是一種,還有引得兩個老頭冷戰的三套鴨這種,野鴨里塞家鴨,家鴨里塞鴿子的套娃菜。
這種菜上桌,一個是噱頭足了,請客吃飯有面子。另一個也能品嘗到多重風味,以三套鴨為例,家鴨肉肥味鮮,野鴨肉緊味香,鴿子肉鬆而嫩,各有滋味。
叫花雞出爐晚,店裡已經沒幾桌客人。張老頭這桌旁邊倒是新來了兩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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