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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桃怔愣一瞬,提步就想過去。
她見過不同狀態下的江冷星,有臉紅害羞的,有生氣動怒的,有冷漠疏離的,大多時候他藏鋒斂銳,不露鋒芒。
但從未見過,里里外外蘊滿殺意的他,眼神如利刃,裹著刺穿一切的銳利,冰冷得令人害怕。
「阿桃,你忍心見我死去麼?」
手腕被鉗制住,她無法掙脫,耳畔突然就響起這樣的一句話,溫柔的語調,帶著一絲乞求。
她回頭盯著塗山堯,像在提醒他,又似在告誡自己:「你殺過人,你有罪。」
直到現在,她心底仍然很難將塗山堯和妖尊劃上等號。
對於妖尊的認知,大部分源於原書劇情,書中是這樣描述的:妖尊天生壞種,頑劣不堪,它嗜血好殺,殺過之人數不勝數……
書中關於他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好的,他的過往經歷、名姓、相貌,一片空白。
可面前的塗山堯,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聲音、溫度和笑容,皆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在得知真相時,她先識得塗山堯。
了解他破碎不堪的過往,見過他身上經年累月的傷痕,去過如世外桃源般的雲起小築。
他所展現的一切,與殺戮一點也不沾邊,只有令人疼惜的經歷,和吸引人靠近的溫柔。
可如今坦白他就是妖尊,她忽覺自己被愚弄了。
塗山堯和陸師弟他們一樣,是共患難同享樂的好友,她私心不願他死去。
但他酷虐成性,是當世毀滅者。
也許此前一切,都是他的偽裝,為了在這一切博取她同情,為自己提前求一道護身符。
並且若與他站在一起,就是和江冷星為敵。
田桃心底歷經一番掙扎,慢慢放下糾結,可落在腕骨處的長指,逐漸收攏。
塗山堯:「阿桃憑什麼定我罪?」
「……」
褐色瞳眸望著她時,如林間的枯葉,失了色澤,語氣暗含責怪。
她略感疲憊,一時提不起開口的力氣,但反問的話如密集的雨點落下。
「就憑聽到的幾句風言風語嗎?」
塗山堯低垂眼眸,一雙桃花眼像凋零的花,聲音突然啞了下來,委屈的話語隨著溫熱的氣息送入她耳中。
「阿桃未免太偏心了。」
這是有史以來,田桃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不開心。
她不敢輕舉妄動,但表明態度:「我並非偏心,我只是尊重事實。」
心裡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簡單的邏輯她盤出來了——
妖尊是壞人。
塗山堯是妖尊。
所以他就是十惡不赦的反派。
在爭論的間隙,陸師弟與祝卿卿的等人也已匆匆趕來,他們速度不及江冷星,來得稍晚點。
一見這副場面,便心知肚明。
前來的紫雲宗弟子,立即以塗山堯為中心,圍成一個大圈,布下陣法,天羅地網中,任他插翅難飛。
陸師弟看見被挾持的少女,拔開靈劍:「桃師妹,莫怕,我們會救你的。」
白飛鷺掌心蓄力:「塗山堯,你有仇沖我們來,別傷害桃護法。」
祝卿卿手心冒出冷汗,隨時準備動手,不敢分心絲毫。
對於這一番話,塗山堯仿若未聞,他附耳過去:「阿桃,縱使我有罪,難道我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嗎?」
田桃明白此時自己就是一個人質。
她掙脫不開,無奈道:「你說吧。」反正她都跑不掉,他想說什麼說便是。
塗山堯將她拽到身前,壓低音量:「我乃由邪靈鑄造出魔芽的孕育而生,無父無母,但與尋常妖族無異。」
「可懷璧其罪,仙門百家忌憚我體內魔芽,卻無好法子將其摘除。」
「他們鍛造各式靈器、毒丹,為尋求扼殺魔芽方法,嘗試千百遍。」
「阿桃,你猜猜他們怎麼做的?」
肩膀被掰了一下,田桃轉身仰頭看向他,觸及褐瞳中的痛苦時,眼睫輕輕顫動。
對於往事,原書中沒提只言片語。
但她好像猜到了。
她開始懂了,面前這個身軀上,日久彌深,經年不消的疤痕是從何來的。
「他們用刀,割開我心口,欲將魔芽連根拔除,可它如一顆種子長在我血肉經脈中,剜了血肉,仍舊無果。」
「於是,他們改用靈火,炙烤我身軀,後又試了冰錐,可魔芽水火不侵,仍不得其法。」
「仙門百家齊聚一堂,『集思廣益』,鍛造無數法器,一件一件在我身上試……」
「他們殺不死我,便如此折磨我。」
「江冷星從小錦衣玉食供養,曾經有多高高在上,貴不可攀,我便有多輕賤,如螻蟻一般,任人踐踏。」
「那一年,我妖齡不過三歲。」
「但我嘗過的苦,是他們三世難以企及的。」
塗山堯牽住她的手腕,低聲輕語剖析過往,將鮮血淋漓的回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語畢,他輕輕鬆開她的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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