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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們站開,墨遙自然也就發現後面還關了一個人,透視鏡能看到的是人體的曲線,並不能看到是誰,墨遙轉換了鏡片。特種兵後面監獄單獨關著一個人,穿著灰藍色的長袖衫長褲,血跡斑斑,監獄裡上頭有一個照明燈,打出一束很強的光,照射在地板中央,他躲在黑暗中,側著身子面對他們,頭埋在膝蓋中,哪怕是黑暗中,墨遙沒有夜視鏡恐怕也不知道他是誰。他看這人的行為舉動就知道,肯定被審訊過許多次,人的身體就特定地保持了一個被保護的狀態,且是一個算是不消耗體力的狀態,他在保存自己的身體能源,儘可能地多度過一些日子。
頭髮有些雜亂,如一團草,汗水和血液幾乎把頭髮都粘在一起,一團髒,墨遙根本看不出那人是不是小白,可他不敢移動,以身形而言,很相似,只是稍微顯得瘦一些。墨遙屏住呼吸,期盼他能抬頭看一眼,那人始終低著頭,仿佛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那幾人又罵罵咧咧幾聲,他依然沒反應,那獨眼男人已經支持不住,昏倒在電椅上,其實被折磨到這個地步的犯人,早就該槍斃,讓他們死得有些尊嚴,因為關了這麼多天,該審訊的都審訊了,多少高明的審訊人員都訊過了,問不出什麼就肯定問不出什麼了。
黑手黨就從來不建立這樣的審訊監獄,墨玦很不喜歡,因為他覺得浪費時間浪費資源,他想知道什麼自己去查,自己差不到抓到人就問,問你不說一槍就斃了你,懶得和你廢話,除了一些私人原因,或者是突然變態而來的想法,墨家的人很少這樣去折磨人。
審訊也是有的,黑手黨也是有審訊堂的,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多,可一輪過後,實在問不出來,不如殺了,不然你再折磨也是白糟蹋人。
看這裡的人,一輪一輪的上,其實純粹就是折騰人,他們或許都明白問不出什麼,可就是沒讓人死了,這比較殘忍,無雙問墨遙為何還沒出來,距離太近,墨遙沒有回答。
無雙也敏感地知道事情不對勁,或許,他找到小白了。
兩名特種兵夾起電椅上的男人,如丟垃圾一樣丟進他的監獄中,那人昏死過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顯然是他們晚上的節目,每天都要把人折騰一番他們才去睡覺。
其中一名特種兵說,「操那臭小子,老子看他不順眼。」
墨遙蹙眉,微微握緊了拳頭,其中一人打開監獄的門,把縮在陰影中的人揪出來,丟到電椅上,那人側著頭,只露出修長的脖子,墨遙注意到他胸前有一個射狀的血跡,衣服襤褸,沒缺手缺腳,他稍微心安。雖然沒斷手斷腳,身上傷口卻不少,大腿兩處很顯然有兩個刀傷,胸口那裡的噴射狀血跡,不知道是不是槍傷,相比於其餘的犯人,他傷得輕,可顯然也是半條命的樣子,也不過小半個月時間,他人就瘦了好幾圈,下巴尖得嚇人。一名特種兵小伙子一個拳頭揍他的頭顱,男人嘴裡噴出幾滴鮮血,總算有了一些反應,身體扭曲抗議,頭髮突然被人揪住,「大明星,你還想扛多久?說,你和黑手黨到底什麼關係?你知道多少?」
墨遙呼吸突然急促沉重起來,無雙連連呼叫幾聲,墨遙沒有回答,渾身血液逆流,無雙也得到一個訊息,找到小白了。
小白微微睜開眼睛,他算是這些犯人里唯一還有神智的人,那眼睛裡亮得嚇人,笑嘻嘻地湊到那人面前問,「想知道啊……呵呵,我偏不告訴你。」
「臭小子!」又是一拳過去,小白的臉偏了偏,又如慢動作般,噴出一口鮮血,墨遙眼睛緊縮,刺痛,墨小白閉著眼睛,也不再廢話,盡了最大的能力保護自己。
他們兒時訓練的時候每年都有自保的項目,且小白訓練得最多,因為葉薇認為,小白被抓的機率比兄姐高,所以從下就教墨小白如何的審訊和刑罰中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儘量拖延時間,讓別人有營救他的時間,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有神智。
染了辣椒油的鞭子如火龍噴出的火,灼燒著自己的身體,小白人被扣在電椅上,手腳不能動,儘可能地保護自己的小臉蛋,因為這樣的鞭傷打不到要害,他自然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漂亮的小臉蛋,甚至苦中作樂地想,至少他沒被挖了眼睛,沒被毀容,還是一個帥小伙……忍受疼痛,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真的,對小白而言,他覺得都輕了。
相比於老大賞他的一巴掌,這算什麼,屁都不是。
鞭子抽去,尖銳的刀鋒逼著他的咽喉,墨小白哪怕被打得半死,人也驕傲得死,那諷刺的笑容很顯然在說,要殺你們早就動手,何必裝模作樣,那人怒得把尖刀刺進他的肩膀,穿透他的肩膀,墨小白是最驕傲的人,哪怕是這樣,他也沒吭一聲,只是緊繃的身體,幾乎要掙斷鎖著他的鐵鏈,鮮血順著電椅蜿蜒,其中一人的舌頭曖昧地在他臉上舔過,墨小白全副心神都用來抵抗劇痛,已無心思理會這種噁心感,身體僵硬麻木幾乎不是自己的,那人曖昧地笑在他耳邊不知說什麼,墨小白瞳眸睜大,最終又慢慢地平靜。
手腕滴出鮮血,他們圍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麼,墨小白人昏在電椅上,一人在討論的同時啟動電椅的開關,可怕的電流竄過他的身體,又把墨小白折磨醒來,活生生地感受近似於殘忍的疼痛。
昏迷,醒來,昏迷,醒來……反反覆覆……
墨小白始終沒有發出一聲,重複六次後,這一次電流沒讓他醒來,一人說,「加大。」
「再大他就沒命了,上頭說無論如何,一口氣要留著。」
「shit,這小子骨頭怎麼這麼硬。」那人踢了墨小白一腳,「用水潑醒。」
那種可怕的電流都沒讓他醒來,水又怎麼能潑得醒,墨小白始終沒有再動過一次,他們也覺得晚上的節目該結束,拎起墨小白丟到監獄裡,他安靜地趴在那束強光下,渾身都是血,其中一人進來把他的衣服給撕開了,肩膀上上藥止血,最簡單的處理,他們可以隨便折磨人,卻不能讓人死了,小白明顯沒了多半條命,如果不管那穿透的刀傷,他會失血過多而死,那人止了血,不甘不願,如踢一條死狗般踢了他一腳,關了門,上了鎖,小白身下已是一灘血和水交織的痕跡,淺紅地鋪了一地。
墨遙覺得他這輩子就沒有過這麼難熬的時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都是煎熬,沒一秒鐘都恨不得快些過去,恨不得那些人快點走。
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就被人這麼無情的糟蹋,他人就在這裡,無助地看著,眼睜睜地看著,他恨不得一拳打碎這層阻隔,把他抱在懷裡保護著。再不讓人動他一根頭髮。
墨遙安靜地等著,目光死死地盯著小白,小白在那束強光中動都不動,明顯沒了知覺,其他的犯人無動於衷,他們很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目,且他們自顧不暇。
那群特種兵在抽菸,聊天,耍流氓,墨遙無心聽他們雜七雜八的語言,只是安靜地潛伏,地下監獄很安靜,他把這些人的臉一張一張深刻地記憶在腦海中。
一個都不會放過,小白所受的苦,他們會十倍百倍地償還,死亡太簡單了。
終於,他們覺得結束了,離開了監獄,鎖上了門,墨遙看著他們離開,「無雙,看他們幾人離開監獄。」
五分鐘後,無雙報告,「九個人。」
「很好,警戒,我要下去。」墨遙說,九個人全部都出去了,包括剛剛在最上層的守衛,看來晚上他們沒派人在這裡守著,或許太自信了。
「明白。」無雙沉聲說,「小白還好嗎?」
墨遙沒有回答,無雙也沒有再問,她知道,很不好。墨遙拆開了排風口的窗,順著繩子滑下來,又把通風口恢復到原樣,那幾名犯人,只有一個人清醒著,他爬著,拍著鐵欄喊救命,墨遙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那人緩緩地安靜下來,淚流滿面。
墨遙是幾乎開了門,快速地撲過去,兩人都在那束光中,他拍著小白的臉,小白沒反應,墨遙把自己的裝備包拿過來,拿出輸血袋和輸血管,立刻幫小白輸血,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所以血袋和藥品帶的比子彈還多。
「小白,再撐一會兒,哥馬上帶你走。」他一遍一遍地吻著他的額頭,緊緊地抱著這讓他疼到骨子裡的男人,最後慢慢地放下來,快速處理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