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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風輕雲淡,輕描淡寫,無雙目光看向海面,帶著淡然的微笑,似乎這一切是很自然的事情,這樣的答案脫口而出,沒有半分的窘迫和不自在。
卡卡定力驚人,聽了這話沒有特別的震驚,只是深深地看著無雙,海風吹起她的長髮,似乎迷濛了他的眼睛,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事情。
那一年,無雙十五歲。
已是風華絕代的亭亭少女,纖細,高挑,我行我素,灑脫恣意。她剛從中東的實踐訓練回來,身上帶著一種幹練的霸氣和隱約可見的黑暗氣息,或許剛經過兩年的密集殘酷訓練,那時候的無雙尚不懂得如何收斂身上的鋒芒,也不懂得如何自然地表現出常人的一面。
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剛從修羅場中走出來。
他心中莫名的起了一層漣漪,惺惺相惜,他帶無雙玩遍倫敦,被禁錮兩年訓練,無雙玩得很瘋,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無雙喝醉了。
她去迪廳跳舞,舞台上很多人,聲音很嘈雜,男男女女都在扭動自己的肢體,發泄白天的壓力,尋求青春的快感和飛揚,無雙也似在發泄什麼,舞跳得非常熱情,引起周圍小伙子的垂涎。
她是混血兒,身上有好幾個國家的血統,五官深邃,偏東方人,身高和西方女子無異,樣貌近乎完美,絕色,男兒見了莫不心動。
卡卡怕她吃虧,不喜歡在人多地方有過多肢體接觸的他上台,為她圈出一方天地隨意她跳。
若有人想邀無雙一起跳,他會抱著無雙的腰,冷芒掃過,讓別的男人退避三舍,誰知道無雙突然抱住他。
他和她一起長大,摟抱純屬正常。
可耳邊的喃呢卻讓他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說,卡卡,我喜歡你。
直接的,不帶掩飾的,抱著他就這麼赤-裸裸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不打招呼,不給他任何反應,就這麼敞開她的心,隨他出入,去留隨意,他怎能不震驚,如何不震驚?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甚至自欺欺人地以為是音樂聲太大了,太噪雜了,或許,他聽錯了。
是啊,聽錯了。
她喝醉了,又跳得如此瘋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即便她說喜歡,那也正常,這種喜歡未必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也可能是青梅竹馬的喜歡。
無雙事後似也忘記這件事,絲毫不知道她的話給卡卡帶來多大的震動,她如常地和卡卡一起逛街吃飯,一起出任務,淘氣地要他陪伴,那陣子卡卡很忙碌,北美、中東兩頭奔走,無雙也跟著卡卡到處跑,且閉口不談喜歡一事,卡卡最終也說服自己。
只是一場錯覺。
那光影繚亂的迪廳,震耳欲聾的音樂,五光十色的燈光,艷光四射的無雙,情真意切的表白,仿佛是他不小心做的一場夢。
誰都不曾提及。
這件事一直忙碌到除夕夜,那一年的除夕夜,楚離和容顏、卡卡一起來羅馬,就在墨家的城堡里過,他在無雙房裡無意打翻她的筆筒,看見無雙的日記。
無雙其實並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準確來說,他所翻開的是一本他和她的日記,所記錄的都是他和無雙的事情,他從來不知道,無雙對他有這麼深的心思。
從日記上他也知道,那晚在迪廳不是他的錯覺,無雙真說了喜歡。
從日記上,他也知道,無雙那晚根本就沒喝醉,也不是一時興起。她怕自己沒勇氣開口,所以故意裝醉。如果她表白,卡卡拒絕了,她也能藉口說是醉後胡話,兩人都不會尷尬。
情人當不成,朋友卻永遠都是。
卡卡如她所料的沒有反應,無雙也知道怎麼做,閉口不提這件事,讓卡卡以為只是幻覺。
他並不想翻開無雙的隱私,可鬼差神使的,他看完了整本日記,日記從海藍沒死之前就寫了,斷斷續續,有關於女王、公主和王子的念頭,他也都了解。
那一刻他才知道,這麼多年來,無雙心底埋了什麼。
她在他面前從不表露出來,他也無從知道,不是他遲鈍,而是無雙隱藏得太好,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別人又怎麼會知道。
他的心情忽悲忽喜。
被她深愛了多年,是他的幸運,也是她的不幸。
他想若無其事地把日記放回原處,卻不料無雙正好進來,看見他手上的日記。
慌亂和驚訝只是一閃而過,無雙表現得比他還鎮定,冷靜地拿過他手上的日記放回原處,笑問他,看完了?
他點頭,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無雙坐到一邊玩遊戲,似乎沒什麼話問他。
他在想,是不是每個女孩子被撞破了自己最隱秘的心事都會像無雙這樣表現的落落大方?她一點訝異都沒有,好像這件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直到小白上來讓她們下去吃年夜飯,他們都沒有說一句有關於日記的事。
飯桌上,兩人都面色如常,交談,玩笑。
論定力和耐力,無雙和卡卡都不錯。
十二點鐘聲響起那一刻,無雙才問他,他的想法如何?
他知道無雙在問什麼,他既然知道她的心事,喜歡或不喜歡,接受或拒絕,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小白和墨晨在放煙花。
午夜煙花燦爛,他們站在絢爛的煙花下,浪漫美好,本是一樁美事,可煙花映在他的眼眸中,並無半分燦爛,他微笑說,抱歉,我忘不了海藍。
他拒絕了她。
海藍只是擋箭牌,多多少少會因為海藍,卻不完全因為海藍,因為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為什麼要拒絕無雙。
就是這麼直覺的……拒絕了她。
無雙很乾脆,兩人約定好從此還是好朋友,誰也不再提這件事。
她很瀟灑地轉身離開,留給他一抹堅強挺直的背影。
一年後,他有了方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