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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烏素一愣,她張了唇,看向他肩頭之後的茫茫風雪。
小殿下,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呢?
她愣了愣,許久沒回答。
“好烏素,告訴我。”他的唇抵在烏素耳邊,低聲說。
烏素細長的眉挑起,她柔聲道:“他說,他等過了年再走,是想要讓我們開開心心地過一個年。”
“他想要去見……芸妃,他希望他唯一自由的靈魂,能跟著她一起走。”烏素的聲音很輕。
“嗯,我知道了。”裴九枝的腦袋低了下來,他將面頰埋在了烏素的脖頸間。
他的吐息沉重,纖密的眼睫掃在烏素的鎖骨上,烏素愣了許久。
落在他們腳邊的劍,無聲無息,但烏素卻感覺到有點點濕潤之意落在自己的頸側。
烏素恍然驚覺,現在將她抱在懷裡的高大男子,如今也才剛過了自己的二十歲生辰。
在前不久,他的長兄死去。
而那位太子殿下,在他小的時候還會牽著他的手去酒樓里吃美味菜餚
——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般。
今日,那位事事順著他,對雲朝所有百姓都極富責任的父親也死去。
烏素的指尖顫了顫,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想,原來她的小殿下,也有如此柔軟的一顆心。
他的心,是堅冰,只是不知何時,它早已融化。
或許,他本不應該因為此事有如此大的情緒變化。
烏素驀然間想起大公主對裴九枝說過的話——
“我當然沒想到,你成了親之後,性子倒是軟和了許多,竟連這樣的忙也幫。”
這……與她有關嗎?
烏素歪著頭,有些疑惑。
她溫柔、冰涼的手一下一下撫過裴九枝的脊背。
窗外落雪寂靜,天上無星無月,時間仿佛靜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九枝才從烏素的頸窩間抬起頭來。
他微垂的長睫之下,情緒已斂,那鳳目之中,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冰冷。
就仿佛是,海上的浮冰重新凝結,他的內心再次變得強大、堅硬、冰冷。
“小殿下?”烏素抬手,撫上他的面頰。
裴九枝側過頭,將烏素的指尖咬住了,他低低應了聲。
烏素從懷裡取出手帕,踮起腳來,將他長睫上沾染的水意拭去。
“啊……”裴九枝低低嘆了聲,他以為烏素不知道的。
烏素的長睫輕顫:“小殿下,我可以當沒看到。”
“你見到也無妨。”裴九枝牽起了她的手,低聲說道。
“我早就知道了,他臘八那日來日月閣,話語間已隱隱有了託付之意。”
“裴家先人,曾親手布下封印妖域的陣法,他用血脈為引,保護這陣法永世不滅。”
“但陣法的力量會衰減,被困在妖域裡的妖魔也會試圖突破封印,待封印弱化之後,便要裴家人以血祭陣。”
“他們享有人世間最無上的權力,也肩負著最沉重殘忍的責任,一個健全的、向上的人,很難狠下心,付出自己的生命。”
親手了解自己的生命,需要極大的勇氣,裴楚內心,一定經歷了難以言喻的痛苦。
“父皇薨了,這消息應該很快就要傳出來了。”
裴九枝俯身,將他的長劍取上:“我們還要進宮一趟。”
雲璃宮內,落雪描銀,殿內之人,皆身著白衣。
裴華裳站在那皇位之下,她低眸,安靜地看著棺木里躺著的裴楚屍體。
“抱歉,我來晚一日。”
殿內中央,那女子身披的灰紫色長衫,長衫暈開的色調如極罕見的晚霞一般神秘。
她腰間繫著紅線,紅線之上,星辰流轉。
裴華裳知曉來人是仙洲的使者,她恭敬行禮問道:“敢問閣下是?”
“瞑極閣,李綽。”李綽平靜說道。
她眉下長睫懶懶掀起,周身的氣息仿佛渺不可見的神秘星空。
“是您!”裴華裳躬身,人已要跪了下來,李綽將她的手臂攔住了。
裴華裳瞪大眼,不敢置信。
瞑極閣的閣主李綽,不僅是世間最厲害的星師,她也是仙洲五方仙君之一。
如今,那司掌浩渺仙洲的九寰仙君還未有人繼任,她是仙洲目前實際的掌權者。
人間死了一個皇帝,就能引得這樣的大人物來嗎?
裴華裳心下閃過無數種可能,但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殿內的裴九枝身上。
殿內,聽說過仙洲瞑極閣的凡人極少,但裴九枝聽懂了。
他眯起眼,抬眸看向李綽。
李綽的神色淡淡:“好了,就如此吧,雲朝南部還有逃出的妖魔尚未剿滅,我會幫助消滅。”
“我要在雲都留幾日。”她對裴華裳道,“有其他事要做。”
第65章 六十五點光
“是。”裴華裳斂眸, 平靜應道。
雲璃宮內,留了一處僻靜宮殿,用來給李綽居住。
裴楚七日後入殮, 葬在皇陵之中, 這皇陵也與雲都的封印陣法連通,裴家人皆葬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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