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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兩罐魔梅已經被他放在了他剛剛坐著的石頭上。現在他一彎腰,脖頸上的銀鎖便隨著他的動作浮動著的流光。
「這顏色確實是好看,挺適合小姑娘的。」姜白把自己手中攥著的劍稍稍收了收, 這個顏色確實是驚艷。
她性子一向謹慎, 自然不會那麼快對阮逢年敞開心扉。姜白遭了姜朗的背刺,現在已經不太相信任何弟弟了。
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姜白收回自己泛濫的慈母心懷,同時在心中反覆提醒自己不過是一個追名逐利的商人。
「你方才說, 這個很適合做小姑娘的口脂?」姜白冷靜地說著,「給小姑娘用自然要考慮入口,這個確實是很天然。不過這魔梅在肌膚上遇水即散,那豈不是並不太適用於口脂?」
「那不是正方便試試顏色了?況且只要往裡面摻雜一些蠶絲之類衣料靈子, 就可以將口脂固定住。那時候再想要將魔梅色澤除去, 就需要用魔梅的枝液了。」阮逢年認真地解釋著。
「那我得試試才能知曉。」姜白一心想和阮逢年撇清關係, 語氣語調也變得如同行商一般走流程。
「姐姐要試試嗎?」眼前少年的語調輕快隨意, 聽起來像是快樂的蝴蝶撲閃翅膀。
「試試。」
就當作是普通商人間的驗貨好了。
姜白敷衍至極地點了點頭。
「姐姐, 抬頭。」冰涼的指骨驀地挑起來了姜白的下巴,略顯粗糲的指腹與此同時也蹭上了姜白的嘴唇。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猝不及防,當姜白視線調轉在阮逢年臉上時,便看到他的目光是那麼專注地落在她的唇間,昳麗的眼尾流長。
他就像是一隻忽然變臉的乖乖狸奴,忽而從躺著露著肚皮的順從,驟然翻了個身,調轉成進攻者的一方了。
只是他真是在專注地替姜白抹魔梅。阮逢年的注意力此時全在姜白的下唇上。剛剛抬起她的頭後,也沒有再去觸碰她一二。
更離譜的是,阮逢年那另一隻手居然是護在自己那隨著俯身微微敞開的領口。骨節分明的手就像是生得正好的竹節,色澤則是溫潤如玉,然後壓在他脖頸間起伏的鎖骨之上。
少年郎冷白膚色的鎖骨,好像都給他自己這指腹一壓,壓得泛起來了瑰麗的紅色。
不是,誰教他這麼遮的!
不知道什麼叫做「猶抱琵琶半遮面」嗎?
姜白的心跳停跳了一拍。
她怎麼有種對自己養大的孩子起壞心思的錯覺。該死,這變質的母愛。
這一定是錯覺,錯覺。
姜白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她從自己的腰間摸出來自己的水鏡。
水鏡除了可供修士們之間進行傳音以外,也可以作為鏡子來用。
阮逢年看著姜白,看著她冷著一張清麗的小臉,纖白的手執起一面水鏡,而後抬眸攬鏡自照。
姜白的容貌原是清水出芙蓉般的清麗,只是她鼻樑上有一點小痣,便點得她添了些嫵媚。為了方便在後山練劍,她依舊是束著自己細軟鴉青長發,襯托得她皮膚愈發清透白皙。
剛剛阮逢年抹的魔梅色澤便在她唇上暈開,嫣紅漸變如漣漪蕩漾開,這盈盈可愛的模樣,將姜白整個人暈染得更俏生生了。
阮逢年看著姐姐攬鏡自照,臉上分明冷漠得要命,不帶一絲多餘的表情,那花骨朵兒似的耳朵耳尖卻瀰漫開來了緋紅。
倒顯得像是紅色的花骨朵了。
姐姐,好像身高比他矮上一截。阮逢年後知後覺地想著。
姜白則是餘光不住地看向阮逢年,看著他那護在胸口的手不小心蹭開來了自己前襟繁複的盤扣,再看著他自己那手指將盤扣再系了上去。
「姐姐?」
毒美人阮逢年哪裡知道姜白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很誠實地抬手,指了指姜白的耳朵:「姐姐,你的耳朵紅了。」
被忽然這麼一戳穿,姜白神色複雜地看著阮逢年。
這個魔族惡名遠揚的少年郎分明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姜白卻感覺到了一種被當成獵物盯上的感覺。
她已經分不清,阮逢年到底是單純地替她指出「耳朵紅了」,還是在隱晦地、惡劣地調笑她嘲弄她。
好在阮逢年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想纏著姜白向她討要一個答案的意思。
他很快就換了一個話題:「之前在水鏡中和姐姐聊天時就有一種感覺,姐姐其實是很喜歡白色吧?」
「怎麼這麼說?該不會是因為我名字中有『白』一字吧?」姜白這時卻笑笑,「那可不好說。說起來,先前那姜朗想要頂替我的時候,也覺得我喜歡白色,故而在靈力化狸奴時,他特意幻化成了白色的狸奴。可是實際上,我一隻習慣幻化成的狸奴,是三花的顏色,而不是純白。」
阮逢年在找姜白前,有事先去了解過她。所以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姜朗是誰。
就是不知道姐姐那個偷偷生的
「私以為慣用不見得是喜歡。」阮逢年彎了彎眼眸,一點兒也沒被姜白打擊到,「姐姐不用白色,難道不是覺著白色易髒嗎?我這裡還有一罐白色魔梅……」
聽完阮逢年說完這白色魔梅,姜白也略略低垂下來的睫羽。
在這一點上,阮逢年不愧是她當時一直照顧著的阮阮女鵝,說得倒是不錯。她是喜歡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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