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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木帶孟渡去了主樓後的禪房。
午後的禪房溫暖而幽靜,屋外有古藤遮蔽,屋內燃過香,還留有淡雅的香氣。
一尺高的窗台上擺了三只蒲團,江一木在邊上的蒲團坐下。這時,門口探出一顆黑漆漆的毛茸腦袋。
「空青,我和孟娘子說話,你也要來聽嗎?」江一木朝黑貓招了招手,「過來吧。」
空青像一道黑影不聲不響的竄了進來,躍上窗台,在江一木身邊的蒲團上趴好。
江一木嘖了一聲:「真不客氣。」
孟渡在空青另一邊的蒲團上坐下,伸出手,輕輕梳著空青背上的毛髮,空青舒服的打了個噴嚏。
「你想和我說什麼事?」孟渡聲音輕輕地,似乎不想打破禪房中的寧靜。
江一木也享受當下的氛圍,但有些話確實不得不說。
他深吸了口氣,道:「我見到子炎奶奶了,在你陷入幻境的時候。」
孟渡嗯了一聲。
空青聽見子炎的名字,半邊耳朵動了動。
「老人承認了設陣殺你,還說你的存在會阻礙他們復興民族的計劃。」
孟渡想了想,點頭道:「我猜黑衣人也是她的族人,他們的計劃需要大量魂魄,所以黑衣人通過鳳仙坊收集魂魄。而我的職責是引渡魂魄,所他們要我死。」
孟渡回得輕描淡寫。陽光中浮塵緩緩飄動,江一木一時有些恍惚。
孟渡看向他,說:「這件事你不能再介入了。」
是命令的口吻。
「你的安危……」
「我會注意。」孟渡垂眸,靜靜的望著午睡中的空青,「我答應你,不會擅自行動。」
她不能再讓江一木摻和其中了。只有這麼承諾,才能讓江一木放下心置身事外,因為天庭地府本就是凡人命數以外的事。
換句話說,凡人介入地府的事情,即便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也不會記錄在生死簿上,然而因此遇見了危險,卻只有橫死一個下場。
江一木:「你答應我。」
孟渡:「我答應你。」
「可你都不敢看我。」
「……」孟渡噤聲。
「罷了。還有一事……」江一木沉吟著,似乎在思索如何開口,他合目,半嘆了口氣,「子炎奶奶也是屍俑。」
孟渡手上一頓,空青毛絨絨的屁股抖了一抖。
孟渡難以相信:「我們見到的那些屍俑分明是殭屍!」
可江一木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在我面前腐爛瓦解,變成膿泥。和那些殭屍一樣。」
孟渡問:「你對她做了什麼?殭屍散?」
江一木搖了搖頭,道:「我什麼都沒有做,但我大概知道她是為何死去了。」
「我當時問了子炎奶奶一個問題,讓她回憶起了一些往事,當她努力回想那些往事的時候,肉身、或者說俑,突然就『崩潰』了。」江一木看著孟渡,後者也陷入了沉思。「我不認為子炎真的想偷鎮魂符,也不認為他真的想瞞我們事情,但或許,這些是他作為俑的『目的』,所以當他與之抗爭時發熱昏倒了。」
江一木定定的看著孟渡,說道:「或許,子炎和奶奶,只是被製造她的人操控了。」
空青不知何時醒來了,靜悄悄的立起身子,蹲坐在二人中間,像正義的護法。
江一木:「我猜想,子炎和子炎奶奶是一種相較於那些『屍俑』更高級的『俑』——就直接叫他們『俑』吧。他們有兩個意志,一個是作為『俑』被賦予的意志,一個是他們自身的意志,當二者之間起了衝突,會激起強烈的反應,不能耐受之時便會像子炎奶奶那樣……」江一木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這件事過於顛覆認知,孟渡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喃喃道:「我竟不知凡間的俑,竟也可以逼真到如此地步。」
凡間的俑。江一木一怔,忽然想起那日在老徐家的書房,老徐講述的那個關於陰曹地府的故事。
孟婆得了轉輪王一句話,才造出的孟渡,而那句話是:以俑克俑。
於是孟婆用陶土依託自己的模樣造出了孟渡,賦予了她肉身,以及三魂七魄。只是孟婆是神,造出的俑擁有完整的意志,能夠做到與常人無異。
但子炎和奶奶背後的那個人,竟也能造出近似於人的俑來。
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王,真的會容許這樣的事存在嗎?
***
屍俑一事並沒有結束,連鶴仍住在府上。這天晚上回府時,他帶回來了八封請帖,臨江軒的每個人都有份。
請帖上用淡墨畫了松枝。
原來是鳳仙坊計劃於下個月開業,在那之前鍾離松隱想請府上各位去觀光、試菜。
鍾離松隱選的那日,正巧是永安帝生辰,舉國同慶,宵禁解除。
這天江一木提早下了班,回府收拾了一下,與府上眾人同行。大家雖然在藍州居住許久,坊間關於鳳仙坊的傳聞也有許多,但實際上沒有人真的去過鳳仙坊,個個感到新奇萬分。
一路上,子炎拽著辛夷問風月場是什麼,辛夷在川柏的監視下只好回道:「風花雪月聽說過吧,就是指一個地方有風,有花,有雪,有月亮,如同仙境一般。風月場就是這樣的地方,你一會兒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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