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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渡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怕苦。」
江一木手上頓了頓,笑道:「是哦。」
江一木先燒了水,用鑷子取出草藥直接投入沸水。很快,壺中溢出微苦的藥香。
泡茶的同時,孟渡拿出圖紙又與他過了一遍。二人早已將地窖的構造,以及明日所行的路線熟記於心,最後再梳理一遍,確保不出問題和差錯。
「沒有問題的話我就收起來了。」
「嗯,沒有問題了。」
江一木一邊應著,一邊拎起茶壺。修長的手指執壺,壺嘴微傾,茶湯傾注於杯中,推至孟渡面前。
茶湯色澤清淡,入口是苦味,而後在唇舌中回甘,溫潤留香。
江一木也為自己倒了一杯,問說:「孟娘子可還有其他話要同在下說?」
第63章
「子炎畢竟是俑, 我們此次去天虞山,不知他會發生什麼。」
孟渡說完此話後, 屋中靜了好一會兒。
江一木嘆了口氣:「我已經和杜仲交代過了,我們走後他會看好子炎,如果發生不測,他會處理。」
孟渡黯然道:「子炎若只是個普通孩子該多好,真不希望這些事牽連到他。」
江一木點了點頭,須臾,柔聲說道:「我也希望子炎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健康的長大。我早前已和總鏢打好了招呼, 也幫他在州學報了名,本想著開春以後,子炎就可以一邊在州學念書,一邊去鏢局學些真本事。」
孟渡感到心頭一暖,又有些哽噎, 默了會兒道:「但願如此。」
雲隱月色,夜韻漸濃,江一木起身又點了一盞燈。
燭火搖曳, 為清冷的夜增添了些許溫暖,又為其籠上一層詭秘的氛圍。
江一木問:「孟娘子,你會常常做夢嗎?」
孟渡不知他此問何意。
「會。但有時記得,有時記不得。」
「我也是,有時模糊一片, 有時卻清晰得可怕, 就好像在另一世又活了一遍。」江一木看著孟渡,「常有人說夢接通前世, 你可信這樣的說法?」
「前世今生中的種種因緣本就難以說清,有些人能夠夢到前世也不奇怪。」
「嗯。」江一木呡了一口藥茶, 「這些事我以前從未仔細想過,只是有時候夢境過於真實,我會忍不住將夢到的場景畫出來。我最近就做過兩個有關前世的夢,因為它們一一在喜轎的戲中靈驗了。」
江一木說罷,抬眸看她。
孟渡怔怔的回望著他,問道:「喜轎戲中的場景,你曾經夢到過?」
江一木起身,從書架頂上抽出兩幅畫卷。
他將畫卷在書案上攤開。
一幅是高山、亭子、畫梅和雪松。
另一幅則是古廟、杏花樹,以及樹下豎插的短刀。
江一木指著第一幅畫,說:「這是我初次見你的那天晚上夢見的,你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孟渡點頭:「那日我在春香坊門口見到了黑衣人和林小鳶交易魂罐,後來在降子橋邊的窄巷中,你斬殺了魂魄異變的邪靈,我引渡了罐中的魂魄。當晚我們在鳳仙坊再次遇見,連鶴的室友李哲心疾發病身亡,我帶著你去察看了鳳仙坊通往春香坊的密道,後來又逐步查到了關於雪鬼的事情。」
這些天,江一木腦海中時常一遍遍過著這些場景。自打那日在降子橋附近初遇,一晃過去了數月。他沒想到自己能夠清楚的記起發生過的每件事,甚至與孟渡說過的每句話。
他更沒想到孟渡也記得如此清晰,一時失語,垂眸看著案几上的畫。
江一木用指尖輕輕碾平畫卷微翹的邊緣,道:「那天晚上,我夢到了這個場景:群山,亭子,四周是落雪的松,亭中還有一幅畫。醒來後,回憶起夢中的畫面,只覺得親切而又疏遠,生怕自己忘記了,就趕緊畫了出來。誰想到後來在鬼市,和你一同墜入喜轎的戲,就是這個地方。」
孟渡說:「我曾經與一個人約好了在此地相見,但我食言了。」
「是那位以魂魄為引的郎中嗎?」
不知為何,江一木眼前浮現出那日在老徐家書房中看見的絹帛。
金燦燦的陽光,畫像中是一位意氣風發的紅衣小娘子。
想必在那位郎中心中,孟渡是很重要的人,才會在書寫行醫手書時,忍不住畫下了她的畫像。
孟渡點了點頭:「是的。」
她曾想過,或許江一木的前世,就是公子長桑。但她隨即想到,江一木命格已死,是借了別人的魂魄才得以存活。與一般的俑不同,江一木身上不是捏合拼湊的魂魄,而是完完整整的某個人的三魂七魄,等於拿了另外一個人的命來活自己一生。
所以說不好喜轎的戲,演的是他本命的前世,還是所借魂魄的前世。
江一木見孟渡沒有說話,也沒再問什麼,而是看向了第二幅畫。畫上是一座並不大的古廟,古廟前種著一棵杏花樹,樹下插著一把短刀。
這把刀,是鬼哀刀。
「這個場景,是第二次戲中,我在奈河找到你之前經歷的。我在戲中是一介書生,而你……是我已逝的髮妻。」江一木稍頓了頓,待驟然加快的心跳平息,低頭看著畫繼續說道,「我高中狀元後回鄉,這棵杏花樹就種在我家後院,在一座小小的佛堂門前。——你猜這個場景,我是何時夢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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