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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觸手把她臉上濺到的血污抹掉,捧起蒼白的一張小臉, 觸碰她的呼吸和眼皮, 還有一隻觸手搭在她的胸前,去聽她的心跳。
一時間仿佛有無數條小魚在輕啄她的身體,又好像有無數根手指划過她敏感的位置, 後頸,小腹, 大腿, 鼻尖,嘴唇,手指。
一瞬間太多的刺激湧上來。
許西檸努力保持不動, 但還是控制不住敏感的軟肉本能收緊,身體微微發抖,急促的呼吸讓貼著觸手的小肚子不停地起伏。
連帶著睫毛也在抖, 抖得跟淋雨的小蝴蝶一樣。
觸手們沉默了一會, 然後你擠我我擠你地退下去了, 只有一隻小觸手搭在她的頭上,像擼貓一樣輕輕地摸了摸。
許西檸:「……」
怎麼, 殺我之前還要摸摸我腦殼圓不圓?怎麼不跟挑西瓜似的拍拍呢?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
沒哪個殺人流程還這麼多的,應該是不想殺。
許西檸撞著膽子伸出指尖,慢慢地,慢慢地,碰了一下小觸手的腦袋。
手感軟軟的,甚至有點Q彈,觸手尖凹下去一點點,吸盤緩緩地翕動。
小觸手討好地,輕輕捲住了她的手指。
許西檸突然感覺這個妖怪應該是善意的,因為他一直在用抱小貓的姿勢抱著她,粗壯柔軟的觸手托著她的腰和屁股,讓她坐得很舒服。
她鞋子掉了一隻,觸手還撿起來幫她穿上了。
雖然底下的觸手還在一路走一路跟絞肉機一樣廝殺,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像個莫得感情的殺手一樣……但許西檸只覺得平穩極了,連顛簸都沒有。
許西檸試探地轉頭,想看看妖怪長什麼樣。
她有點緊張的僵硬。
似乎是錯覺,卷著她的腰被她當扶手抱著的,又粗又大的觸手,也緊張的有點僵硬……
許西檸回過頭,清透的瞳孔里印出巨大的影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誤以為自己看到了一棵蒼天大樹,交錯蔓延的樹枝遮天蔽月,黑壓壓得仿佛是山巒一樣巨大的烏雲,而那些交錯蔓延的觸手就是他的枝幹。
近乎原始的,妖異又龐然的美。
她也就只看了那麼一眼,小觸手就搭在她的下巴上,輕輕把她勾回去了。
許西檸試探地跟小觸手交流:「大哥……我跟他們不是一夥滴,我是大大滴人類良民,我想下山,您能順道兒把我送下去嗎?」
小觸手點了點腦袋。
糟糕。
有點乖的樣子。
許西檸本來就是個慣會順杆爬的,別人退一步,她能往前進三里地。
發現觸手同志是個好妖怪以後,她忍不住開始東摸摸西摸摸,指尖無意識地撓了撓。
過了一會,換了根觸手抱她。
許西檸以為他不樂意讓自己碰,乖乖得不動彈了。
新換的這個觸手見她不摸自己,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一路安然到了塗山下,妖界和人間的進出口,一律都在塗山山界以外,不管再怎麼樣,謝景也不會允許把妖界進出的通道安在自家門口。
許西檸還猶豫了下怎麼出去,她猜測謝儀給她的玉牌有通行令牌的作用,但現在玉牌碎了,她再往外跑也是妖界。
快到山腳的時候,山頂滔天的妖火中,突然響起一聲長長的哀鳴。
赤紅的九尾狐渾身燃著烈焰,在屍山屍海里,刨出一枚破碎的護身符。
狐狸顫抖的瞳孔燒起金色的明光,仰天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嘯,嘯聲掀起驚人的波濤,震碎成千上萬鮫人的歌聲。
許西檸聽見那一聲長嘯,不禁被其中的痛苦觸動,忍不住回頭看去,但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下一刻,密集的烏雲像旋渦一樣聚集塗山上空,雲層立著一個漆黑修長的人影,他站在雲層之上,就像立在浩瀚的大海上一般渺小,卻有種不動如山的森嚴。
血色的瞳孔里印出山上九尾狐肝膽俱裂的形狀,蒼白的血族公爵抹去唇角的血,冷笑道:「原來你以為她死了,也會痛苦。」
「不過你的痛苦,怎能比得上我萬分之一?!」
霍廷眼底怒意猙獰,伸出手,蒼白的手指猛地收緊。
「永別了,謝儀。」
通天徹地的驚雷,烈光從雲端自上而下地筆直貫穿,將整座塗山都移平。
最後一刻,一隻通體潔白的九尾狐撲到謝儀身上,弓起背脊保護他,然後被雷火徹底吞沒。
……
許西檸剛聽見雷鳴,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就被觸手輕輕往前送了一下,腳尖踩上地面。
周圍的景物暗了一瞬,再亮起的時候是人間荒蕪的郊野。
單調的路燈,空蕩蕩的馬路,一輛載著貨的大貨車轟隆隆地駛來又駛遠。
許西檸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站在行道樹下,穿著天藍色衛衣的男朋友。
「阿野!」金髮女孩立刻跑過去,「我還沒打電話給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這條馬路是謝儀常用的通道,而且……」展星野欲言又止。
「啊謝儀,他千萬要沒事啊。」許西檸忍不住回頭張望,但不管是妖界的群山,刺目的妖火,還是密密麻麻的妖怪,全都消失了。
只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空曠馬路。
她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不安的預感,可惜幫不上忙,還把他的玉牌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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