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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托納,你為什麼還是這麼做了?」
巨龍趴伏在銀髮女性的身旁,乖巧得像一隻巨型寵物,他視線低垂,龍語喃喃。
柏莎聽懂他在說什麼,他在說:為了救你。
「可我不是說了,我已經治好了嗎?」
龍說:我了解歐恩,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但我,我真的已經……」
柏莎攥緊了手,無法再說下去,她不忍心說。
既然他已經變成了龍,無可挽回,那還不如不要把真相告訴他。
迦南也這樣想,可他們可以隱藏話語,卻無法隱藏眼底流露出的同情。
龍已有所感,他渾身抖顫,金眸悲傷地抿在一起,他仰頭髮出一聲長吟。
龍吟迴蕩在寒風中,久久不散。
柏莎等聲音停下,問他:「你現在是拉托納還是聖沃爾?」
龍回答:還是我自己。
那就是拉托納。
至少,情況還沒有最糟糕。
柏莎剛想到這,只是抬頭的時間,她見到龍周圍的空中倏然出現數千上萬根光亮的絲線,它們憑空生成,迅捷在龍的身上纏繞,將他的手、腳、翅膀一圈圈地捆束。
迦南嘗試用魔法截斷那些繩子,失敗了。
與此同時,他和柏莎都注意到,黑龍的身下有一個不斷擴大、向下凹陷的黑洞,黑色絲狀的魔法物質密集點綴在洞的邊緣,如同人手可怖地向上搖曳。
迦南立刻伸出翅膀,抱住柏莎飛出黑洞的範圍,但柏莎按住了他的手。
「迦南,這是召喚魔法,」她在去基恩迷宮時見過,「有人在召喚拉托納,所以我們——」
「嗯?」
「要一起去。」
說話間,黑洞已吞噬掉龍的半個軀體,越縮越小,柏莎趕快指揮迦南緊抱住她,向黑洞扎去。
-
強烈的眩暈剝奪了柏莎的五感,再醒來,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裝潢熟悉的房屋中。
她手扶著額頭,邊檢視周圍的環境,邊回想她是在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哦,她想起來了,這裡是瓦倫的府邸。
她檢視時,發現拉托納、迦南都在她的旁邊,迦南的手腳被魔法縛住、嘴巴被靜謐魔法封住,巨龍被縮成了幼小的、貓咪大的一團,渾身上下都已被魔法的絲線綁住。
只有她,身上沒有一點束縛,還可以自由站立、活動。
她巡視了房間的三個方向,唯有背後一眼沒看,因為她知道那裡有誰。
對方先一步失了耐心,和她主動打了招呼,如果那算是和她打招呼的話。
「基恩,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柏莎轉過身,和坐在桌後、喚她為基恩的中年男人面對著面,男人在用他深藍色的眼睛深情注視著她。
柏莎回想起老人的葬禮上,他曾擁抱過她,當時他的指腹奇怪地從她的腰部走過,她沒有關注,現在想起她感到一陣陣的噁心。
真實的喬治不會這麼做,即使那位喬治說不上是什麼好人,可他至少分得清誰是誰。
柏莎雙手緊攥,面向新喬治,她一字一頓地說:「請您看清楚,我不是基恩,我是她的女兒柏莎。」
英俊的中年人聞聲,笑了,「基恩,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開些無聊的玩笑。」
柏莎額角青筋蹦跳,「沒人在和你開玩笑。我再說一次,我不叫基恩,我是她的女兒,我叫柏莎!」
這一回有些效果,男人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冷得像一塊冰。
聲音也像冰:「那我也再說一次,你就是我的基恩,我不會認不出我自己的造物!」
柏莎翻了個白眼,「你只是覺得我像她,我是她的孩子,我當然遺傳了她的相貌!」
男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所有東西隨他充盈的魔力向上躍去,懸浮在半空。
「夠了,不要再和我說『孩子』這個詞,基恩不會有孩子,她永遠都不會有!就算有,那也是和我!」
「她?」柏莎抓住了這個代稱,「原來如此,歐恩法師,您內心很清楚吧?我不是『她』,我不是基恩。」
「那你是什麼?你頂著這張臉和我說話,你問過自己嗎,這是你的臉嗎?」
「哦,我知道,你想說這張臉是你的造物對吧?我很清楚,你逼迫我的母親換上這張臉,就像是你當初逼迫她和你發生關係,你這個無恥、卑鄙的強女干犯!基恩永遠都會恨你,我也永遠都會恨你!」
「……」
柏莎的怒斥停在半空,對方竟然沒有回駁,半句都沒。
歐恩反是因她的話,一下子冷靜下去,他坐了回去,桌上的東西溫柔地落向原地。
歐恩雙手交疊在桌上,「看來,基恩,你忘記了很多事。」
柏莎茫然,「什、什麼?!」
歐恩微笑,「那可不能算『逼迫』發生關係,我們是兩情相悅,你忘記了嗎?」
柏莎:「…………」
這個男人是有妄想症吧!!!
柏莎心底湧現了一萬句咒罵的靈感,不過她一句都沒有說,因為已沒有必要。
她剛從迦南遞來的眼神里接受到信息,他已經解開自己身上、還有拉托納身上的魔法桎梏。
沒錯,這才是她主動和歐恩發起爭吵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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