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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句話,我還沒有在活著的時候告訴某人,希望她可以原諒我不好意思當面和她說。
好了,我要說了,你在聽,對嗎?
我愛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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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放下信件,猛吸了一下鼻子,她把信仔仔細細塞進信封,收回口袋。
葬禮繼續來人,這次來和她擁抱的人,對方和她都怔了下。
是弗麗達。她們互看著對方,目光淡淡,然後兩人又同時默契地打開手臂,抱了一下。
柏莎記不清上次和弗麗達擁抱是什麼時候,也記不清上次在心裡發自內心厭惡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
那都不重要了,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事都會變得很輕、很輕。
再下一個人是拉托納,柏莎面對他時有點侷促,拉托納則是緊張。
他們嘗試擁抱,很神奇地兩次都將手臂錯過了對方身體。
又嘗試了一次,柏莎放棄,她伸出手,同他握了下。
拉托納離開後,是學院的眾人,埃莉卡抱住她的時候,流眼淚了,她抬起手指為小姑娘擦乾眼角。
「不要哭,埃莉卡教授,學院的未來還需要你和我呢!」
她沒想到,後來,她碰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哭。迪夫、杜克、波文,還有奧瑪、肯特。
奧瑪在那個早晨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今天臉卻埋在柏莎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哪裡有那麼容易釋懷呀。哪怕知道老人人生無憾,愛他的人也還是無法接受他的離開。
等到大家都走開了,迦南最後一個走向柏莎。
無須說,愛哭的青年抱住她的時候,流下了多少眼淚。
「柏莎,柏莎。」
他不斷呼喊她的名字,又不說任何其他的話,他心中盤旋著老人死亡前一天對他的囑咐。
他答應了老人,會好好照顧她,但他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她。
言語太短暫,他要做的是用一生去證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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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的另一邊,拉托納身體彎曲,蜷縮在地。
弗麗達看見了他,她緊皺著眉,問:「你怎麼了?」
拉托納搖頭,不說話,弗麗達冷嗤了聲,轉身就要步開。
離開前,她聽到了拉托納的自語。
「他和我說過……」
「他說,『沒有名字的人不只是你。』」
弗麗達聽不懂拉托納在說什麼,拉托納很多年以前,初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一點都不明白。
現在,他懂了。老人看穿了他內心的小人,老人在他自己的人生里也就是個小人。
小人蹲坐在了小人的身旁。
拉托納,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名字,但沒關係,我也沒有名字。
是的,這就是老人當時在對他說的話。
他卻直到今天,才聽懂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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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後,奧瑪說,有一些東西要給你。
柏莎點點頭,和迦南一起跟隨奧瑪離開。
路上,奧瑪和柏莎說起阿德勒的事,那位真正的阿德勒的事。
「你父親和你母親的故事,大體就和他告訴你的差不多,但有些事,他隱瞞了你,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發生過一場激烈的爭吵。」
「您是說,戰爭時期的那場爭吵嗎?」
「不,發生在戰爭以前。當時,他們兩個在房內,愛琳摔碎了房裡的擺件,尖叫大喊『如果我用的是從前那張臉,你根本就不會愛我!』,阿德勒嘗試解釋,但愛琳不聽,這場爭吵聽說持續了好多天。後來到了黑白戰爭末期,有一天,愛琳的臉被劃傷了。有人猜測,她是為了試探阿德勒對她是否是真愛,而故意把自己臉弄傷的。」
「那,父親對她是真愛嗎?」
「怎麼會不是?如果不是,他就不會背棄對歐恩的信仰,而說要殺了歐恩那種話了。」
「您說得對……」
「說實話,我不理解愛琳為什麼質疑阿德勒的愛,我覺得每個在阿德勒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他在那場舞會前就已經迷上愛琳了。」
柏莎攤手,搖頭,「我對他們一無所知。」
奧瑪說:「馬上,你就不會對他們一無所知了。」
「難道說……?」
「我說要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父母的遺物,不過沒有太多東西,都是一些書本。」
迦南好奇道:「是不是有《魔法學》呢,奧瑪教授?」
奧瑪說:「有。」
柏莎想起來,「他說過,我母親快把那本《魔法學》翻爛了。」
奧瑪說:「何止翻爛,愛琳還在上面做了很多筆記,只是可能在你這位自然魔法學教授看來,那些筆記會顯得有些幼稚吧。」
柏莎說:「那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馬上就可以看到我母親的字跡了!」
柏莎捂著心口,感到自己的心臟快蹦出來了,奧瑪猜出她的心思,在前加快了腳步。
終點是奧瑪的房間,奧瑪將架子上,她珍藏了七十年都沒有挪動過的匣子取出,在柏莎面前打開。
柏莎眼睛發亮地看著匣子中央的那本魔法學,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本書慢慢向上抱起。
這本書說是被翻爛一點都不誇張,柏莎自以為她已經很愛讀《魔法學》了,卻也無法同這個人的愛讀相比。
「看來,我喜歡《魔法學》是受到了母親的遺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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