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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瑪苦笑,「我想,這裡面可能也有喬治在推波助瀾的原因在,為了他的計劃,他需要地城有自己的人。」
迦南低吟:「喬治大人怎麼可以這樣呢……」他想起喬治允諾以後不會有地城的事,這件事並沒有兌現。
迦南沮喪地低下頭,過了一會,他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人向上牽起,包裹在掌心。
他錯愕地睜大眼睛,看向那個人,「您……」
您已經那麼傷心了,為什麼還顧得上安慰我呢?
迦南感到自己的心臟被用力地揉了下,他既感動又心疼,他心疼她太不顧及自己了。
柏莎的回應是一個微笑,她拍拍他的手,臉朝向奧瑪說:「聽完您說的故事後,我不那麼傷心了,我想,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要繼承他的理想。」
奧瑪贊同:「對,你要繼承他的理想,教出許多許多了不起的法師。」
柏莎問:「那您、肯特教授會幫我嗎?」
奧瑪輕聲道:「我們看著你長大,又怎麼會不幫你呢?」
柏莎又轉頭,問迦南:「那你呢,『魔物之王』,你會幫我嗎?」
迦南沒有回答,他從她那裡將手抽離,整個人矮了下去,跪在了她的身前。
他模仿著人類禮儀,親吻在她的手背。
好像曾經也這麼做過,但那時和現在的心情無法比擬。
現在,他迫切地想要為她付出一切,成為她的利刃、她的狗、她的魔物之王。
她需要什麼,他就是什麼。
-
老人的葬禮,來了幾乎半個魔法界的法師。
每個人到來後,都和柏莎擁抱,他們已經聽說,柏莎是新一任校長的事了。
喬治也來了,他抱她的時候,靠在她耳邊說:「不要太傷心了,柏莎。」
柏莎禮貌回道:「謝謝您的關心。」
喬治鬆開了她,他走後,柏莎從懷裡抽出一封信,這是奧瑪在葬禮前給她的。
她沒敢在第一時間打開,她以為自己已從老人的死中走出來了,結果到了今天,那種悲傷又一次回流。
她抹了抹眼睛,把信拆開,她緩慢地展開這封不知老人在何時為她寫下的信。
-
柏莎,我猜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這是個好消息,如果你為我哭泣,我會嘲笑你。
你不知道,活到我這個年紀,每逢下雨天都是怎麼度過的。
我還非得在你們面前裝出一副身體健朗的樣子,誰叫法師們活到百歲也只意味著生命向前走了一小截呢?
像肯特、像奧瑪,也像未來的你。
這真是不公平啊!
老實說,我年輕時,最嫉妒你們這些天才,我不懂,為什麼世界上有才能的人那麼多,不能多我一個?
而我對你,可能還懷有著一層更深的嫉妒,因為我在偽裝的人是你的父親。
我六歲時就被賣到了阿德勒家,七歲開始我作為阿德勒的貼身僕人整天跟著他,也因此,我才能見證他和你母親的愛情故事,我向你描述的他們的初次見面、還有舞會上的事,都是我本人在場看到的場景。
我嫉妒阿德勒,正如每個僕人都會嫉妒自己的主人,但不是每個僕人都能有機會扮演自己的主人。
我扮演他,扮演了幾十年,有時候我都快信以為真了,直到我見到了你。
奧瑪從迷宮中將你帶出,我看著你,這個屬於真阿德勒的孩子,我的心裡感受到了恐懼。
我那時就有預感,你一定會成長為了不起的法師,因為你是天才的孩子,天才的孩子只可能是天才。
隨著你一天天長大,我的恐懼每天都在加深,我對奧瑪說,那孩子會發現我是假的。
奧瑪說,不會,我們會幫你隱藏。
我心裡在說,不,奧瑪,你不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麼。
我真正害怕的不是被你發現身份,是被你瞧不起。
你是阿德勒的孩子,你完全有立場去鄙夷一個披著你父親的身份、卻一個魔法都不會釋放的庸人。
當然,你從沒有這麼做過,我也早早便意識到,你永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命運是多麼不公啊,像你這樣的天才,又偏偏還有著一顆寶貴的心。
我常常警告你不要傲慢,我沒有告訴你的是,像你這樣生來便具有一切的人,是多麼容易變得傲慢。
但你沒有,你從不會看不起弱者,相反,你還會保護他們。
這是非常可貴、難得的事,就像是很久以前,奧瑪和我談論,我們想要教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的。
我想說,就是像你這樣的,柏莎。
今年我已經九十歲了,我扮演了太久阿德勒,我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忘記了我二十歲以前都經歷過什麼。
我只還記得,我是在夏天出生的,這件事和真的阿德勒截然相反。
但我從未覺得,我的人生被誰奪走過,我想,奧瑪可能已經告訴了你。
我常和奧瑪這麼說,奧瑪也常和我說,我們在這件事上持有著相同觀點:人想要做的事就要在活著的時候儘可能去做,不要留下遺憾。
柏莎,今時今日,我寫下這封信給你的時候,我剛剛得知「戴維」的死亡。
歐恩死了,我最後未了的心愿也已完成,我的人生無比圓滿,找不到一塊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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