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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最後一筆,還沒等迪莉雅將墨跡吹乾,有節奏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把筆放回原位,迪莉雅起身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容貌威嚴的中年男人,正是與她有一面之緣的裴南德斯大公。
「迪莉雅小姐,」顯然剛趕回來的大公頷首,「我想去看一下卡洛斯的狀況。」
迪莉雅點了點頭,面露緊張之色,趕忙將他讓了進來。
大公進屋後直奔床邊,看到呼吸均勻的卡洛斯後緊繃的肩膀才鬆了下來,但神情依舊凝重。
「治療師得天亮才能到。」他的臉上有著蓋不住的憂慮,轉頭看向了迪莉雅,問道,「我的小姐,弗蘭克說您比他更早到達現場,是嗎?」
「是的,陛下。」迪莉雅看上去有些無措,「睡覺前,卡洛斯告訴我,如果聽到門外有聲響就去告訴他。我被聲音吵醒後就來敲他的門,卻發現他不在屋內,只好沿著走廊去有聲音的地方查看……」
「然後就看到了他殺了菲奧娜?」裴南德斯大公順勢反問道。
「我只看到了卡洛斯跪在地上,菲奧娜夫人躺在花瓣里,陛下。」迪莉雅面色蒼白,但語氣很是堅定,「您不能這麼簡單地給自己的兒子定罪。」
「他的手邊有一把沾血的劍,而菲奧娜就是被劍貫穿了胸口。」裴南德斯大公眉頭緊皺,繼續說道。
「他只是跪在了劍旁,陛下。」迪莉雅抿了抿嘴唇,反駁道,「並不是握著劍。」
「他的衣服上沾著血。」
「您可以掀開被子,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血。」
「當時就他一個人在場。」
「他為什麼不能跟我一樣是出來查看情況呢?」
接連被頂撞的裴南德斯大公看著神情倔強地回看他的迪莉雅,突然笑了。
「很好,就是這個氣勢。」他笑著說道,「我為我愚蠢的多慮而道歉,我的小姐。」
「您在試探我?」迪莉雅的眉頭皺了起來。
「請原諒我過度的謹慎,迪莉雅。」大公第一次直接稱呼了她的名字,「但情況比你所知道的還要複雜,菲奧娜她不光是我的妻子、貝格里斯家族的女兒,還是春神教團欽定的神使,她的死亡會帶來無數的連鎖反應,為了卡洛斯的安危,我必須先確定你的態度。」
「所以……」迪莉雅用手指揪住了裙擺,「您的意思是……」
「是的,我的孩子。」裴南德斯大公將目光移回了昏迷的青年身上,神情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悲戚,「是卡洛斯殺死了菲奧娜,我早在十六年前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因為——」他停頓了一下,努力地平復了一下語氣,「我的妻子,菲奧娜大公妃,在十六年前就被某個東西占據了身體。」
「……閉嘴!」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原本雙目緊閉的卡洛斯睜開眼睛,撐著虛弱的身體爬了起來。
「卡洛斯!」迪莉雅趕忙上前,伸手想要扶助他,卻被青年一把拉到了懷裡,然後捂住了耳朵。
「不要動。」他對著迪莉雅比劃著名口型。
「她遲早都要面對這個。」裴南德斯大公用不太贊同的語氣說道。
「其實你早就知道母親的事,對嗎?」卡洛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直切主題,「從什麼時候?」
裴南德斯大公看著他那雙盛滿了怒火的湛藍眼睛,嘆了口氣,說道:「你其實也能猜出答案,何必再問呢?」
他低頭看向拄著權杖的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已隨著磨損而黯淡,「那天晚上,是哈維爾把你送回來的。他渾身都是傷,硬是撐著一口氣把你背了回來,跟我說要帶你走。」
「他向我坦白了邪神對策局調查員的身份,告訴我,菲奧娜已經不再是她了,為了踐行他對奧羅拉的承諾,他必須要帶你離開這個危險的府邸。」
「我不得不答應他,卡洛斯。」裴南德斯大公面露苦笑,「因為我其實也隱約知道春神教團私下的勾當,但我沒想到他們膽子大到會去打大公妃的主意,這就意味著他們有恃無恐。」
「而把你送走,是唯一能在這潭渾水中保全你的方法。」
「我差點死在了對策局手裡。」卡洛斯譏諷道,「這難道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
「你不會死的!」裴南德斯大公提高了音調,「當年給你做檢查的治療師全部在一夜之間死亡!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那場變故賦予了你其他的東西!」
「999的污染值?」卡洛斯自嘲道,「我應該感謝嗎?因為莎多納和薩爾瓦多互毆,把我變成了一個人形的邪神眷屬?」
「只要你能活下來,這些我都不在乎。」大公冷靜地說道,「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今晚,你也活下來了。」
卡洛斯閉上了眼睛,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只記得把劍插進了祂的心髒,其他什麼都記不清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著。」大公說道,「還記得貝格里斯的生存鐵律嗎?」
「……不看、不聽、不問。」卡洛斯垂下了眼眸。
大公點了點頭,說道:「菲奧娜已經十多年沒回來了,我會封鎖她回到貝格里斯的消息,記著,你的母親一直在外度假,從來沒有回過大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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