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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父親知道「母親」回來後就不回家了。
他在大公府里見到的那個瘋女人是莎多納。
……不不不不不不!
這是夢。
他的理智在艱難運作。
夢裡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為了滿足他心愿而產生的臆想。總部的治療師說過,夢會滿足他,但會以非他本意的形式,扭曲成恐怖的形態。
是的,這是夢。
是由他的不甘而促成的噩夢。
「您已完成舊日悲歌——菲奧娜。」
突如其來的文字浮現在了腦海中,摧毀了理智最後的掙扎。
卡洛斯神志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拿著從不知道哪裡拿的燭台,狠狠地捅進了莎多納的身體。
一下,兩下。
一下,兩下。
一下,兩下。
一下,兩下。
圓桌上的「神」轉過頭,看向做著徒勞傷害的男孩,向他伸出了手。
「滾開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怒吼聲,一輛餐車從門外飛馳而來,推車的人把自己的臉包得嚴嚴實實,僅僅露出了一個鼻子,直直衝著圓桌撞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大吼一聲,將圓桌撞得向後倒去,連帶著上面的女人也飛撲了出去,然後他一把拎起神志全失的卡洛斯,扭身向外跑去。
「我什麼也沒聽到!我什麼也沒看到!我什麼也沒聽到!我什麼也沒看到!」他一邊跑一邊瘋狂地念叨著這兩句,然而沒跑幾步,就看到眼前的走廊突然扭曲了起來。
……那玩意兒追上來了。
哈維爾發出了一聲慘叫,也顧不上許多,按照記憶里教團正門的方向狂奔不止,最後乾脆一把抱住卡洛斯,整個人往前一撲——大門就在這裡!
兩個人相繼落地,哈維爾的手指扒到了門框,外面的陽光打在他的手面上,溫暖得令他想哭,然而就在他拖著卡洛斯往外爬時,一道悅耳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呢?」
完了。
絕望侵染著哈維爾的靈魂。
在女人猖狂的笑聲中,他閉上了眼睛,手腳並用地往外爬,還不忘動手去推懷裡的卡洛斯。
「奧羅拉!」他顛三倒四地喊道,「我答應了奧羅拉!我不能慫!我不能慫!他還是個孩子!我好害怕!我不想死!讓他走吧!求你了!」
然而,女人的聲音還是越來越近,死亡與瘋狂不知哪個先到。
就在這時,哈維爾撞到了一個軀體。那應該是一個站著的人,四肢纖細甚至骨感,撞得他生疼。男人狠下心,拉下了蓋住面部的外套,然後就看到身穿淺色長裙、面帶白紗的纖細的女子。
「……奧羅拉。」哈維爾喃喃說出了女子的名字。
「帶卡洛斯走。」奧羅拉張開了嘴,鮮血從她被粗線扎透的嘴唇里流了出來。然後她上前一步,正對著哈維爾身後的那個存在,血淚流下,雙手振臂高呼:「一定要帶他走!」
所有人都知道,當一個縫住嘴巴的永恆寂靜狂信徒重新開始說話,就是召喚薩爾瓦多的時候——她不要命了!
「奧羅拉!」哈維爾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拉住她,卻被一個硬物硌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他花了大價錢買的絨布錦盒,不知何時從卡洛斯的口袋裡滑落了出來。
第57章
沉默是一種力量。
這是永恆寂靜教團教義的第一行, 也是唯一的一行。
與後世引申的各類更趨向於「守密」的釋義不同,原教旨主義者們堅信,沉默會積累語言中隱含的力量, 致使他們超脫於凡人。於是他們拿起針線, 縫住自己的嘴巴,摒棄語言,削減享受, 進行嚴格的苦修,做出外人眼中瘋狂至極的行為, 以換來力量的降臨。
事實上, 他們確實得到了。
永恆靜寂的狂信徒擁有了常人無法比擬的力氣, 不需要過多進食也能自由活動的軀體, 甚至對於各類神秘影響都有著極強的抗性,最重要的是,他們成為了永恆寂靜的一部分,傳說,當他們放棄苦修時,那種悲戚, 就連薩爾瓦多都會被驚動。
就如此刻的奧羅拉。
哈維爾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信仰廣場,在那片被暈染上橙紅色彩的天空下, 一股新的絕望襲上了心頭。
黑天前的一個小時, 是召喚永恆寂靜最好的時候。
白天屬於萬火之祖,夜晚屬於死靈庇佑者, 唯有黑白交替的混沌時刻,永恆寂靜才會傾聽你的祈禱。
祂會聽。
祂會聽!
祂一旦聽了, 奧羅拉就活不了了!
但祂不聽,不光奧羅拉, 他們誰都活不了。
哈維爾趴在地上,看著一道橙黃的光束從教團總部大門射入,落在了奧羅拉的身上。
「我的妹妹,你可得好好想想。」悅耳的女聲笑著說道,「薩爾瓦多可不是善神,一旦你接收了祂的力量,就會和祂一樣變成碎塊!」
說最後半句時,「她」聲音拔高,宛若厲吼。
「你不是我的姐姐。」這是奧羅拉在此世說的最後一句話。
哈維爾被強烈的氣流死死壓在地上,胳膊緊緊抓著卡洛斯的衣角,只能聽到身後傳來了碰撞與撕打的聲響,還有女子肆無忌憚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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