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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腳,踩在了女子的肩膀,語調輕柔地詢問道:「急著走做什麼呢,你難道不想跟我好好敘舊嗎,莎多納?」
女子維持著趴跪的動作,抖個不停。
「我很想你。」迪莉雅說道,「你跑掉以後,我的捕鼠計劃就沒那麼完美了,畢竟四分之一肯定沒有完全體好用。哦,差點忘了,這段記憶被我撕下來了,所以你才敢跑過來自投羅網。」
她用一種充滿欣喜的語氣說道:「莎多納,你是不是時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念頭非常繁雜,無法集中精神思考,感覺身體裡有好幾個自己?那是因為你逃走的時候被我撕成了兩半,有四分之一留在了明克蘭繼續看家哦。」
腳下的女人抖得更厲害了。
「說話。」迪莉雅語氣溫柔。
「……你沒被封印。」莎多納聲音顫抖,「我們都被耍了。」
「不,我被封印了。」迪莉雅語調輕快,「不過嘛,是你們認知上的封印。」
「莎多納,你沒有意識到嗎?」她用愉悅的目光凝視著春神,「你們和我是不一樣的。」
莎多納用那張美人臉露出了貨真價實的愕然,「不……不一樣?」
「你是有缺陷的,不是嗎?因為瑪莎和莎娜,你只能降臨在有姐妹的人身上。因為馬爾斯伯爵花心,最多在一個情人身邊停留三個月,你也只能強迫信徒與你保持一致。這樣他們才能觸及到你的力量,與你建立連接。」迪莉雅歪了歪頭,笑容依舊,「這都是你與生俱來的特點,是你生而為人的證明。」
「不,這只是我們的神權不同!」莎多納反駁道,「因為我們是不同神職的神明!掌管不同的領域!所以……所以……」
在迪莉雅的注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變得細不可聞。
「不,莎多納。」迪莉雅笑著否定了她,「從來沒有神權和神職,就像從來沒有春神和萬火之祖,你們從來與我不同,我會出現在你們周圍只是因為……我很無聊。」
看著聳肩的女孩,春神美麗的面龐上隱隱浮現出了道道裂痕。她的四肢完全癱軟,像是四條灘在地上的麵條,某種黑色的液體從五官中緩慢流出,嘴巴大張,露出的半截舌頭分化成了無數根肉條,開始向外攀爬。
「……你……到底……為什麼……」女人發出了近似啜泣的質問。
「我不是在十年前就說過了嗎?」迪莉雅甜甜一笑,「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這麼說著,她拿起床頭擺放著的《明克蘭之書》,翻開了新的一頁。
在隔壁房間的卡洛斯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小時候的夢。
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天空藍得透亮,雲朵如薄紗一般,他坐在花園的長凳上,看著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
「卡洛斯?卡洛斯!」母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孩子怎麼又在發呆,我剛剛和你說的話聽見了嗎?」
他聞聲扭過頭,就見到母親和小姨正坐在不遠處的遮陽傘下,圓桌上擺放著玲琅滿目的點心和精美的茶具,顯然是在享受下午茶的悠閒時光。
「你在那裡不熱嗎?」母親微微皺著眉頭,「快過來,可別曬壞了。」
他抬起自己的雙手,從手掌到手指都白皙柔嫩,比他如今習慣的樣子小了足足一圈,正符合小孩子的尺寸。在母親的再三督促下,卡洛斯走到了陽傘下,坐在了她的旁邊。
與現實中越來越放浪形骸的做派不同,夢裡的母親穿著傳統貴族們偏愛的束腰裙,將纖細的腰肢都包裹在合宜的剪裁下,看到他乖乖坐好,就用勺子舀了一塊蛋糕餵給了他。
「我聽你父親說,你昨天頂撞了永恆之火教團的主教。」母親拿著手帕擦掉了卡洛斯嘴角的蛋糕屑,「這樣可不行,你未來是要接任大公之位的,就算在心裡不以為然,也不能在嘴上說出來。」
卡洛斯想起來了,這是父親帶著他去觀看了永恆之火大祭祀的第二天,就是在前一天,他用「能量守恆」論把永恆之火的主教差點嚇進醫院。
「跟他討論了一個很簡單的邏輯題而已。」他趴在了桌子上。
母親看著他,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對著一旁的妹妹說道:「你說軸這一點這孩子到底是隨了誰,我和裴南德斯都挺變通的呀。」
小姨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然,她也說不了話。
小姨還是他印象里的裝扮,總是穿著淺色的衣物,用一道面紗遮擋著被粗線縫合的嘴巴,只露出一雙漂亮的褐色眼睛。每當需要進食的時候,她總是把食物弄到軟爛的狀態,小心翼翼地順著線之間的縫隙送進去。大概是因為吃得不多,她纖細得驚人,總像是風一吹就會飛走。
「奧羅拉,我停留的時限又快到了。」母親撫摸著他的腦袋,對小姨說道,「因為我經常回大公府邸,教團那邊已經有了怨言,說我違背了春神的訓導,要求我遠離貝格里斯。」
「我留在這裡並不是為了裴南德斯,而是為了卡洛斯。」她看著卡洛斯,神情複雜,嘆了口氣:「主教給了我一次申辯的機會,只要我能說服其他主祭,就可以不用遵守三個月的規定,長期停留在大公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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