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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 真嚴謹啊,教授。某種程度來說,D是你的恩人,不是嗎?」館長放下了茶杯,略顯無奈地看著他,然後走到書櫃旁邊, 從中抽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了卡洛斯。
「你想要的答案, 都在這裡。」
卡洛斯看著遞到眼前的冊子, 在有《明克蘭之書》作為前車之鑑的情況下,冒然閱讀不知底細的文字並非明智之舉, 於是他將冊子推了回去,說道:「我有閱讀障礙, 請您讀給我聽。」
這個藉口實在是拙劣,但館長膛目結舌之後卻猛然發現, 自己竟無法反駁。
因為他沒有證據。
自進門以來,卡洛斯沒有在他面前進行過任何類似閱讀的行為,他只是詢問、展示、質疑和傾聽。至於教授的頭銜?哦,他大可以說那是個單純的掩護身份。
「我沒有義務。」他繃起了臉,「是你來訪談我,而不是我在祈求你。」
誰知,卡洛斯回答得比他更堅定:「你有。」
「在進入館長室前,接待員小姐帶我領略了您創造的求知之路,並強調了孤獨與沉默,」他飛快地說道,「老實說,這是一個指向性很強的暗示,用意就是封住來賓的嘴巴。」
「假如我是一個真正的新人教授,想要與當地德高望重的館長進行訪談,在被灌輸了求知路應當孤獨、沉默的情景下,難免會被桎梏,放不開手腳。」
「同樣根據你的敘述,可以得知在穆拉赫特之前,人們其實根本沒有『神明』這個普世概念,否則就不能說穆拉赫特是自封,由此可見,祂並不是神,同理可得,與他同級的你們也不是神。如果假定D才是神,那麼現在所謂的神明,全部都是邪神的眷屬!」
他用極為坦然的表情說出了極不得了的話語:「既然是眷屬,肯定就有弱點。所以我猜,你的身上存在某種制約,比如要如實回答某一類問題,就像是莎多納不能待在同一個情人身邊三個月,穆拉赫特一定要與野心、權勢掛鉤,你們都有著不同的短板。」
這回輪到館長陷入沉默了。沉吟了大概三四分鐘,老人誇張地嘆了口氣,「我是哪裡露餡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卡洛斯冷冷地說道,「你說的那些事情,有很多當事人才知道的細節。而在這個故事裡,能知道如此詳細細節的當事人只有D、穆拉赫特、薩爾瓦多和巴沙克,無論哪一個,都不影響我的判斷結果。」
「……唉,我就說我不適合幹這種事。」老人露出了糟心的表情,「你猜得沒錯,我年輕時因為好奇搭上了一生,所以我必須回答所有因好奇引發的問題,這是我要遵守的規則。」
「你不是好奇為什麼穆拉赫特要對D恩將仇報嗎?」一塊又一塊的皮膚從老人身上脫落,就像是年久失修的牆皮,「因為他嚇壞了。」
「為了完成契約,D在他眼前,把薩爾瓦多撕成了碎塊。」
等到最後一塊麵皮脫落,煥然一新的男人出現在了卡洛斯眼前。
「所以,我不是薩爾瓦多,也不是巴沙克。」陰鬱的中年男子說道,「正確來說,我是偽裝成薩爾瓦多的柯斯達里奧,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明克蘭的守墓人,托拜西。」
迪莉雅放下刀叉的時候,有一滴雨滴打到了廚房的玻璃上,發出了「啪「的一聲。
「下雨了嗎?」正在收拾料理台的溫克夫人放下手中的抹布,向外探了探頭,然後轉頭叮囑女孩道,「親愛的,雨點可不小,你得帶把傘。」
用紙巾擦乾淨嘴角,迪莉雅「嗯」了一聲,從餐桌前離開,沿著樓梯回到了臥室。二十分鐘後,她換上了一身灰紫色的印花長裙,亞麻色的捲曲頭髮挽在了腦後,露出了精心搭配的水滴狀珍珠耳環。
「你今晚有約會嗎?」溫克夫人詫異道。
迪莉雅給自己換上了配套的高跟皮鞋,拿起了支在門口的透明雨傘,回頭說道:「有時候生活也需要儀式感呀!」
溫克夫人扶額,說道:「那我走時給你家的鍋鏟上系個蝴蝶結。」
迪莉雅聞言扁了一嘴,打開房門,在屋檐下撐起雨傘,走入了雨幕之中。
這場雨突如其來又聲勢浩大,連帶著天色也陰沉了起來,明明是正午剛過,就黑得仿佛是拂曉時分,必需要藉助燈具照明才行了。
「接線員小姐!」
迪莉雅走到商業街的時候,有人叫住了她,正是借著冰淇淋店遮陽傘避雨的商戶們。她定睛一看,發現本來非常寬裕的空間因塞進了一個麵包店老闆而變得異常擁擠。
「您只打個傘可不行啊!」身上還穿著布偶裝的水產店老闆喊道,「我剛從火車站進貨回來,越往那邊雨越大!溫克夫人餐館裡的客人都回不去了!」
「是啊!」冰淇淋店的服務員應和道,一把拉過占了兩個身位的麵包店老闆,「乾脆讓弗里茨送你去吧,看這個塊頭,關鍵時刻能擋風!」
麵包店老闆摸了摸頭,苦惱道:「我就是看你們聊天,很想加入嘛,何必這麼嫌棄呢?」
快被擠出遮陽傘覆蓋範圍的二人對他怒目而視,異口同聲道:「我倆是沒來得及跑回店裡!你湊什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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