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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死寂的街道上走了很久,久到身上的警服都被小雨淋了個濕透,然後就看到了這個昏暗城邦里的一抹亮色——在僅有十步之遙的一個拐角,有一盞提燈正在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風向拐了個彎兒,卡洛斯嗅到了刺鼻的腥味。不同於苔蘚和雨水帶來的鹹濕腥氣,這股味道有著無法遮掩的熟悉鐵鏽味,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血的味道。
卡洛斯可以悄無聲息地靠近,但卡洛斯扮演的新人警探不能這麼做。
「誰?!」他厲聲呵斥,「出來!」
隨著他的發聲,拐角處出現了一陣騷動。卡洛斯向著拐角跑去,還不忘在嘴上警告:「不要動!」
理所當然的,當他趕到時,拐角處除了一盞掉落在地上的提燈,只有一具鮮血橫流的屍體。
那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目測體重得有一百八十斤到二百,穿著在普通居民身上常見的粗布衣,只不過此刻衣領被粗暴的拉開,露出了死者肌肉發達的胸膛和慘不忍睹的傷口。
致命傷是一道刺穿了整個胸膛貫通傷,從傷口來看,行兇者力道極大且經驗老道。奇怪的是,死者為正面中刀,卻無任何掙扎痕跡,要麼是對行兇者毫無戒心,要麼就是行兇者的力量已經大到讓他無法反抗。
卡洛斯看了看男人結實到快要撐破衣服的肌肉,覺得此事越發離奇。就算是熟人作案,以這個男人的身材來看,當場斃命的難度也相當之大。
換言之,想捅穿這麼一號人物,別說女性,普通的男性也做不到。
但如果行兇者不是人類的話……傷口又未免太整齊了。
他玩味地搓了搓手指。
當然,當務之急是報警。
可惜,他並不知道警察局在哪兒。
於是警探卡洛斯從警服口袋裡找到了一個白色的警哨,放到了嘴邊。
尖利的哨音穿透力極強,很快便迴蕩在了城邦的上空。
大約過了有五分鐘,卡洛斯聽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然後,他就見到了一隊警員從個拐角的另一頭跑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留著絡腮鬍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老舊的警服,裡面的襯衣扣子解開了三粒,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他聲音粗獷,腰間別著配槍,身上有一股濃濃的劣質菸草味道。
「菲利克斯!」他大步向卡洛斯走來,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卡洛斯搖了搖頭,指了一下屍體所在地的位置。此時雨水已經帶著血跡在整個巷道里蔓延開,血絲在水裡交織出了波浪一般的花紋。
「……謀殺嗎?」男人扭頭看了一眼屍體,隨後露出了遮掩不住的震驚神色。
「漢娜!艾達!」男人高聲喊道,「別讓其他人靠近!快!」
同樣面露震驚的一男一女兩名警員聞言立即上前,開始熟練的檢查屍體、封鎖街道。
「接下來就不是你能參與的了,走吧。」壯碩男子拉著卡洛斯的胳膊,語氣十分堅決,「我們先回警局。」
卡洛斯看了他一眼,試探道:「警長?」
男子眼睛一瞪:「你不會是想吐吧?」
他像是非常確信這個判斷,拉著卡洛斯胳膊的手一再用力:「走!快走!別破壞現場!」
確認了男子身份,卡洛斯就放棄了掙扎,由著自己的「老師」展現猛男式粗暴關愛,被一路硬拖回了他根本不認識路的警察局。
警局就在拐角的盡頭,看上去比城裡的其他建築更加破舊,青苔的痕跡幾乎爬滿了所有牆面,門口的招牌也缺了一角,一進門更是會被濃重的煙味熏得頭暈腦脹。
警局內一片狼籍,四處都是散落的文件和菸頭,仿佛剛經歷了一場颱風入境,昏黃的燈光下,每個忙碌的警員臉上都有蓋不住的疲憊。
「警長!菲利克斯!」坐在大門口的警員最先注意到回來的二人,「我聽到了警哨聲,發什麼事了?」
「漢娜和艾達在處理了。」馬克警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執政官被人殺了。」
此言一出,警局裡一片寂靜。良久,有一名男性警員用力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真是見鬼了!」他咒罵道。
「沒時間讓你們抱怨了!」馬克拉開自己辦公桌上的柜子,從裡面翻出了一枚警徽別上,高聲道,「除了菲利克斯和愛麗,所有人都去現場!」
「那你呢,頭兒?」男警員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馬克抹了一把臉,大步流星地向門口走去:「去跟那群貴族老爺報告!」
「還有,」在踏出門口的那一刻,他站住,又補充了一句,「找個人,去把執政官的未婚妻請來。」
逆著蜂擁而出的人流,卡洛斯順著桌子上的銘牌找到了屬於菲利克斯的辦公桌。作為新人的地盤,它理所當然的在辦公室最偏僻的角落裡,上面最簡單的擺放著水杯和幾個單薄的文件夾,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私人物品。
坐在門口的女警員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菲利克斯,你還好嗎?」
見卡洛斯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更加柔軟了,繼續道:「第一次見屍體都會有些不適,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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