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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寂神色淡淡:「玉簡都刻完了?」
「全都刻完了。」流景立刻道。
非寂眯起長眸:「拿過來讓本座看看。」
「……這種小事,就不勞煩您了吧。」流景乾笑。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拿,過,來。」
「是……」流景訕訕打開箱子,抬頭看一眼非寂,確定他沒改變主意,才從箱子裡取出玉簡,然後步履沉重地朝他走去。
她走得很慢,就差將『做賊心虛』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非寂一早起來渾身乏累,心情本來就不好,看到她這副樣子更是耐心全無。
他正欲發作,狸奴突然沖了進來:「帝君,不好了!」
「幹什麼?」非寂不悅道。
狸奴緩了一下呼吸,回答:「塵憂尊者剛剛派人過來,說她不放心非啟一人留在洞府,所以就不參加本次廟祭了。」
非寂微微一頓,眼神瞬間冰冷:「隨她。」
「可是……」
狸奴還要再說什麼,非寂已經起身,面無表情往外走去,狸奴只好趕緊追上。
無意間又逃過一劫的流景默默握緊玉簡,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後趕緊溜了。
冥域掌管輪迴之事,於生死上卻不怎麼看得透,十年一次的廟祭極受重視,流景一路走過去,只看到滿幽冥宮都掛上了為先祖祈福的銅片,風一吹叮鈴作響,配合每間宮殿前的經幡,倒有些凡間巫蠱的味道。
「姐姐,這裡!」舍迦站在人群中,一看到她便熱情招手。
流景笑著抬頭,無意間對上小綠等人的眼神,還沒等開口說話,她們便眼神閃躲地避開了。
「這是怎麼了?」她眉頭微挑。
舍迦已經穿過人群衝到她面前,順著她的視線看一眼道:「害怕了唄,畢竟您現在是帝君唯一的貼身侍女,她之前又為難過您。」
他聲音不低,像是故意要人聽見,小綠果然漲紅了臉,咬著唇沒敢吱聲,倒是旁邊的小黃嘟囔一句:「貼身侍女怎麼了,真有本事怎麼不做帝妃啊。」
「你管得著嗎?」舍迦立刻嗆回去。
「你……」
小黃正要還嘴,上空突然劈過一道閃電,將完整的天幕撕成兩半,露出幽森的巨大石碑林。她趕緊閉嘴,隨著宮人的隊伍躍進碑林。
「姐姐,我們也走吧。」舍迦牽住流景的手。
流景點了點頭,下一瞬身子騰空,再落地已經和其他人一同擠在碑林的角落。她抬起頭,遠遠看到前方有一座高台,高台後是緊閉的山門,非寂面無表情站在山門前,周身是揮散不去的低氣壓,而旁邊的鬼臣仿佛看不見他的臉色,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什麼。
流景正看得認真,便聽到舍迦咦了一聲:「都這個時辰了,怎麼不見塵憂尊者?」
「她來不來很重要?」流景想起狸奴之前說的話,好奇地問一句。
舍迦:「當然重要,按照規矩,要冥域最尊貴的女人持明火、最尊貴的男人捧玉簡,才能開啟沒骨冢的大門進行祭祀,帝君是冥域最尊貴的男人不必說,如今他沒有娶妻,塵憂尊者身為上一任冥後,又對他有養育之恩,如今整個冥域的女人,身份上都沒有越過她去的,自然該她來執火。」
「她如果不來呢?」流景挑眉,「能直接祭祀嗎?」
「不行的,冥域某些方面比凡間還迂腐,尤其是廟祭一事上,若她不來,那些鬼臣就算身死,也絕不會讓帝君進沒骨冢。」舍迦口乾舌燥解釋完,才發現流景只顧著盯著帝君看,根本沒認真聽,他頓時一陣無語。
高台上,非寂臉色陰沉,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鬼臣們提心弔膽,生怕他不顧規矩直接衝進去,唯有狸奴還算冷靜,陪非寂站了片刻後低聲勸道:「帝君,回去吧,塵憂尊者今日怕是不會來了。」
「本座既然來了,就沒有回去的道理。」非寂面無表情,瞳孔黑得駭人。
「帝君想硬闖?」狸奴為難地看了鬼臣們一眼,「可那樣一來,他們定是又哭又跪,場面太過難看。」
「無妨,誰敢反對,就殺他上下五代,碎其身體裂其神魂,讓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再說廢話。」非寂淡淡道。
正準備大力勸諫的鬼臣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狸奴自然不再勸說,直接取了祭祀玉簡來。
非寂看著手心裡多出的玉簡,餘光突然在碑林的人群中、捕捉到某個做賊心虛的身影,他頓了頓握緊玉簡,當即感知到裡頭除了經文,還有一大堆蛇尾爬行的痕跡。
他:「……」總算知道自己為何一覺醒來渾身乏累了。
平日最忠心的鬼臣見他停下腳步,以為他心生動搖,連忙壓低聲音勸說:「帝君,塵憂尊者不肯來,一是為了下您的顏面,逼您放出非啟閻君,二是知道您的脾性,即便她不來也會強行進入,如此一來便等於傷了臣子們的心,她也好趁機離間。」
非寂的一縷神識還在玉簡里,面無表情感受自己昨晚究竟在裡頭爬了多少遍。
「帝君,臣知道您委屈,可為了大局考慮,還是再讓她得意一回,等到將來您有了冥後,她就是想來也來不了……」
看完玉簡,非寂從早起便生出的煩躁,此刻已經被無語沖淡,理智也重新回歸。
他清淺抬眸,準確從下面烏央央一堆人里找到某人,流景立刻望天,堅決不和他對視。非寂也不惱,只是冷淡地看了狸奴一眼,狸奴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立刻燃起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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