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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怡縮下頭,降低存在感。這也是瞿盈盈告訴她的,野外遇到猛獸,一定避免與它們對視,以為是無用的知識,眼下竟然派上用場。
身體上的壓迫感並未減輕,辛怡默默數秒,緩解緊張,數到6的時候,門診大廳陷入奇異的安靜。
這種安靜像深水,表面平靜,誰知水底會醞釀著怎麼樣的驚濤。
辛怡又把腳往回縮了縮。
雖然視力受阻,危險面前,一切感知被無限放大,如同全身覆蓋感光細胞的蛤蜊,光影稍加變換,辛怡總是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披蓋在她身上的陰影正迅速抖動。
一陣風吹過來,味道不是很好聞,與陳年,且陳很多年的羽絨被味道極其相似。
風裡面夾雜兩三根絨羽,落在腳面上,勾住鞋帶,定風旗般上下飄動,起落。
絨羽吹走時,抽氣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第一個發聲的是心理科室那位顧醫生:“憨憨在求偶!”
頓時,門診大廳陷入沸騰。
笑聲夾雜著議論,氣氛輕鬆和諧,警報隨之解除。
辛怡滿頭霧水,腦子木木的,沒反應過來,順著笑聲抬頭。
體長將近兩米的憨憨,身體折起近一半,俯臥著,左右翅膀展開,有節奏地曲線抖動,脖子也隨之左搖右擺,擰成麻花。
瞿盈盈過來拉人,她笑得尤其誇張,眼淚跌出眼眶:“天啊,憨憨在向你求偶!”
辛怡臉熱,“求偶”二字讓她侷促:“我是人,它是鴕鳥,怎麼會……”
瞿盈盈饒有興致觀察。
憨憨並未受到影響,全情投入舞蹈,擺動地愈發起勁。翅膀巨大,黑白配色,動作劇烈雄宕,眼睛虛起再看,倒是很像一隻藏在羽毛扇後面的含情目。
即便是有瞿盈盈干擾,憨憨仍執著於向辛怡展現身體動作,它會挪動腳步,調整位置。
顧醫生笑得很開心,她幫辛怡撣掉蹭到的牆灰,“可能憨憨真的很喜歡你。”
瞿盈盈誇張捂嘴,“憨憨好執著,還在跳,它是想打破物種壁壘,勇敢追求真愛?”
辛怡不自在,用手肘碰碰她。
瞿盈盈不甚在意,朝她擠眼睛,“你很厲害哦。以前親近憨憨是邢院長的特權。”
辛怡反駁:“憨憨沒讓我親近。”
瞿盈盈抓住她一隻手,往前送,“那你現在試試看,憨憨會不會讓你摸。”
等邢則快步趕過來,見到的場景與想像大相逕庭,大家笑成一團,圍觀辛怡嘗試撫摸憨憨。
顧醫生說:“辛怡你看,憨憨眼睛眯起來了,它很享受。”
導醫台的護士說:“第一次見憨憨這麼溫順。”
瞿盈盈又引導辛怡摸憨憨腦袋,“你可比邢院長厲害得多,之前就算是邢院長,都沒辦法靠的這麼近。”
“邢院長!”突兀的提醒聲響起。
和諧氣氛立時終止,瞿盈盈大驚失色,神情倉皇,倒像是做壞事被現場抓包。
她欲哭無淚,唇舌品了一番剛剛的言辭,恨不得當場撞牆。完了,自己得罪邢院長不算,還把辛怡搭進去了,她跟自己不一樣,她無辜啊。
注意到瞿盈盈懊悔眼神,辛怡沒往心裡去。
邢則無視眾人,去扯憨憨身上繩子,鴕鳥被迫起身,身形緩緩上升,將近兩米身高,辛怡仍是緊張,後退兩步。
“以後再來,多幾個人牽好它,真出事了怎麼辦?”邢則面無表情,同帶憨憨來看診的村民溝通。
對方好說話,笑著應承。
憨憨走時,一步三回頭,辛怡竟從一隻鴕鳥眼中看到別的情緒,是不舍嗎?辛怡覺得怪有趣。
“你還笑得出來?”瞿盈盈急得抓耳朵,趁著邢則同人攀談,抓著辛怡躲去角落。“我跟你說,我害苦你了。”
“害苦”兩個字說的誇張,辛怡滿頭霧水,“你說的哪句話害苦了我?”
“就是那句啊,我說你比邢院長厲害的多。”瞿盈盈頹軟無力,偎進軟包沙發,牽著辛怡的手盪啊盪,表情可憐兮兮求原諒。
辛怡坐到她身邊去,之前顧慮多,小心按下好奇,生生忍住沒去探詢,眼下情形倒是不錯的機會。
“說說看,邢則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讓你對他顧忌這麼深?”
瞿盈盈喪氣地撇下眉,“我剛入職那會,暗戀過邢院長……”
“你暗戀他?”辛怡吃驚壞了,習慣的腔調陡地出現轉折。
瞿盈盈怕招人矚目,慌慌張張去捂她嘴:“最多持續兩個星期而已,畢竟他外形條件擺在那裡,哪個少女不懷春?直到我發現他這個人吧,真的,不是一般的難相處,具體例子我給你舉。愛情小火苗熄滅源於一件小事情,我剛入職那會兒,初入社會,挺想證明自己。當時我負責的都是小事、瑣事,比如術前給貓貓狗狗剃毛,由於剃得又快又好,受到同事們誇獎,邢院長那時在場,我為求表現,大言不慚,現在想想都後悔,悔不當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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