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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自我安慰,但是元蓮思考了一下,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定天陵也就罷了,禁魔窟……以萬儀宗上下和蘭御的關係,也不會覺得你說的有什麼問題。」
特別是言航,跟蘭御的關係差到了一定程度,可惜人家現在今非昔比,言航也只能背地裡說說他的壞話而已,聽了常松竹的話,指不定還要偷樂。
常松竹只是神界的小人物,連「蘭御」是誰都不知道,她有心去問,但是看元蓮已經向前繼續走了,她只得將僅剩的力氣用來登山。
走著走著,元蓮就發現了眼前到了幻陣所籠罩的地方。
她既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提醒常松竹,而是徑直走進了法陣中。
要說這種級別的陣法想要迷惑仙尊的神識,那無疑是痴人說夢,元蓮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一眼看破虛妄與真實。
她身為元蓮的一生幾乎毫無破綻,因此出現在她眼前的都是過往那些她記憶猶新卻沒有什麼感觸的回憶。
「你我從幼時相識,至今已逾百年……沒有旁人,從沒有旁人。」
「如今大局未定,你家中的罪證已全,為明正法典,貞娘,朕別無選擇。」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若不信,我便以祖先的真名起誓……」
……
……
一段段低語從耳旁穿過,元蓮統統都拋之腦後,最後一段路下來,竟要將她現在印象最深刻的情節中挑揀著重演了一邊。
她站在山崖邊上,看著不遠處相擁而立的男女。
尚且處在煉精期的少女哭得一臉淚,她用力將頭埋在同伴的肩膀上,聲音都有些嘶啞:「你看見了沒有……爹爹娘親頭髮全都白了,他們、他們才剛過五十歲啊……」
那個時候的封雲清神情中透著三分青澀,他的眼圈也已經紅了,但還是認真的哄著懷裡的韻蓮:「沒關係,沒關係,你要是捨不得,我們就常來他們……」
韻蓮心裡難受,他們都知道,這不是陪伴的問題——他們的父母,壽數都不剩幾年了。
他們尚在人生最開端的地方,在修真界,煉精期只是一切的起點,可誰能想到,父母的死亡竟要比他們的成長來得更快。
喪父喪母,眼看著昔日熟悉的人蒼老逝去,恐怕是每個修仙者命中注定的劫數。
一滴淚不易察覺的從封雲清的眼角中悄悄滑落下來,他閉緊眼睛掩飾這一刻的脆弱,不禁將韻蓮摟得更緊了一些:「小蓮,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
韻蓮抽泣著話都說不連貫:「嗚……我們一起努力……別、別丟下我……」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相伴相攜,一輩子在一起……」
聽到這話,韻蓮在封雲清懷裡嚎啕大哭,絲毫不顧形象。
那一年,他們還從沒有向彼此吐露過男女之間的情義,甚至都還沒有道侶的名分,但是相擁而泣的樣子卻足以讓任何一個旁觀者動容——就算不是情人,只是作為同伴,他們的感情也足夠情深意切。
元蓮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冷眼看著這一幕,近到與二人能感受到同一刻的山風,冰涼的風將她的衣袖吹得簌簌作響。
沒有人能看出,她這一刻是懷抱著怎樣的想法來旁觀這自己曾經親身經歷的一幕。
她悲傷麼,難過麼?又是否能體會到身為「韻蓮」的哪怕一絲絲情感呢?
或許連元蓮自己也說不清楚。
與那段幾乎完全無法令她理解的記憶不同,這樣用另一雙眼睛旁觀這一幕,方才真正使她了解了這段感情令人遺憾的地方。
當初的情真意切是真,那麼最後的移情別戀呢?
現在這個沉浸在父母將逝的悲傷中的少女,是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愛侶的逐漸移情、遠離呢?
想到這裡,元蓮有所觸動的心弦像是被一雙手輕輕的按下來,微微發沉。
元蓮便不再管幻境之後給她準備了什麼場景,閉上眼睛專心體會這一刻的感觸。
常人閉目當然無法避免被幻境侵蝕,她當然不是常人,不管這法陣做的如何精細,要做到擬假如真恐怕還不太夠。
不知過了多久,元蓮緩緩睜開眼睛,還沒等習慣性的將神識外放,便被面前一張放大的臉驚了一下。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們還有機會!」
原來是常松竹廢了一番功夫之後剛從幻境中脫身,就見元蓮盤膝坐在石階上,雙眼緊閉,一副正是修煉到要緊處的樣子。
這條路上肯定不止她們二人,個個都是她們的競爭對手,雖然時間有些緊張了,她也不敢丟下元蓮在這裡自己走。
還好元蓮的入定沒有持續多久,要不然常松竹這就出局出定了。
之後的一路,元蓮看著她跌跌撞撞,汗如雨下的超過一個又一個人,最後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跨過了終點。
常青竹感覺自己在試仙路上被削去的修為都恢復了原狀,又確定自己在規定的時間過關了之後就一頭栽在了地上,和險些累死的其他弟子一樣攤成了一張餅。
她也是累昏了頭,居然傻裡傻氣的沒有察覺這一路,包括現在,都沒有任何人對元蓮的存在產生疑問,就跟眼前這個跟他們畫風完全不一樣的衣著整齊的人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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