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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三哥有潔癖,以前從來不讓別人進他屋子。」
蔣少戈想著自己是家屬,至少能留下。
俞沉星面無表情道:「你也出去,再磨蹭,他會死。」
蔣少戈也不敢威脅人,生怕他偷偷傷害小鮫人,連連退後。
「麻煩您……一定要救我丈夫……」
俞沉星抬手關上門,懶得聽。
屋外,俞瓷其他哥哥忍不住議論。
「太奇怪了,以前媽媽是很嚴厲,但是每次回家,總是會給所有人都帶禮物,從來不偏心。」
「還有父親,每次出去玩總是會把我們所有人都帶上……」
四哥神色恍惚:「我當初……爬上飛行器,媽媽好像……第一次掉眼淚?」
如今除了逃走的大哥,被抓起來的十一,以及二哥俞澈,其他所有哥哥都在這裡。
聽到他們討論。
游霏忍不住說:「你們的兄弟情也不過如此,他當初那么小,懂什麼?」
「真以為俞瓷打不過嗎?他愧疚,所以才一直沒有還手!」
俞則言語調發顫。
「小瓷被父母抱回來的時候,所有哥哥都很喜歡他,四哥每天都會抱著他出去玩……」
「他會笨拙地跟在我們身後,乖巧地喊哥哥,我們去學校……他會鬧著要爺爺帶他去學校門口接我們放學。」
「後來,全部都變了。」
四哥忽然喃喃道:「我明明……沒多麼恨他。」
「是大哥告訴我們,父母只愛小十三,我氣過一段時間,後來……一直錯下去。」五哥低聲道。
方才聽到最小弟弟質問,哭泣。
誤會解開,長達十三年的排擠,卻再也無法彌補。
從三歲開始,俞瓷就沒有再被愛過,直到離開海洋,遇見了蔣少戈。
老十眸光眼中有淚光閃動。
「有很多次,看到他站在角落吃東西,心裡不是滋味兒,礙於大哥在,卻沒敢說。」
蔣少戈聽著他們遲來的懺悔,只想笑。
他帶著諷刺意味,笑出聲。
「可以了,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一切都晚了。」
蔣少戈強忍心痛:「既然不是你們的親弟弟,以後俞瓷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院裡徹底安靜下來。
誰也沒有離開,等著俞瓷醒過來。
季延嫌憋屈,忍不住低罵一聲。
路時拍拍他肩膀:「冷靜點。」
「在陸地,他們早死了。」季延煩躁,問:「有煙嗎?」
路時:「有你也抽不了,這是海底。」
蔣少戈更像只困獸,不斷靠近房門,又不敢貿然推門進去。
又過一會兒,三哥推門出來。
眾人連忙圍過去。
「可以了,你帶他回他的屋子,血,很髒。」
蔣少戈趕忙游進去。
原本躺在沙發上的鮫人漂浮在水中,白色長髮散開。
蔣少戈動作輕柔拖著他,忽然發現俞瓷尾巴那處貫穿傷被治好。
除了缺少幾片魚鱗,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蔣少戈不由得起疑。
到底是什麼樣的能力,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治好俞瓷的貫穿傷。
三哥站在門外,手指輕撥腕間掛著的那串珠子。
「他小時候,我並沒有欺負過他,不過……如果俞瓷再受傷,可以來找我,算作贖罪。」
游霏冷笑:「誰信。」
三哥手指一頓,想解釋什麼,最終覺得沒必要,便讓開了路。
俞則言帶領他們游去最偏僻的院子。
「這裡就是俞瓷從小到大住的地方。」
一推開門,屋裡沒有任何家具,也不像三哥屋裡,擺滿一架子的手辦。
俞瓷房間,只有一隻褪色的大貝殼。
像俞瓷說的那樣,知道哥哥們討厭他,他會在大貝殼睡上一個月,才醒一次。
蔣少戈獨自留在屋內。
小鮫人被放入大貝殼內,或許找到了熟悉又安全的地方,他蜷縮成一團。
蔣少戈滿眼心疼。
俞有德那番話對於俞瓷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僅僅一句話,否定他的身份,否定記憶中還愛著他的父母。
蔣少戈心臟好像被一把匕首凌遲著,有一股鐵鏽味兒湧上喉嚨。
面前的大貝殼在緩慢合攏。
北部狼族首領,那滴熱淚,沒讓任何人看見。
「俞瓷,還有我,你還有我。」
蔣少戈輕撫鮫人如海藻的發。
「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大貝殼嚴絲合縫,像那十三年,保護這條……不被所有人待見的小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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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少戈推門出去,除了缺德,其他人還在。
游霏上前,「隊長,小魚沒醒嗎?」
「沒,在貝殼裡睡覺。」
蔣少戈痛心過後恢復以往冷靜。
狼王森寒的眸掃過這些鮫人。
「我並不信你們爺爺的話,當年俞瓷被你們父母抱回來時,他們有沒有說過什麼?」
俞則言蹙眉:「當時爸爸媽媽是在外海生下的俞瓷,鮫人孕期是六個月,那一年父母出去了整整一年。」
四哥插話:「父母告訴我們,他就是我們的弟弟。」
「白色的鮫人,被帶回來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族裡長輩很不喜歡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