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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銀翹作對,勢必是沒有好下場的。
誰知在場數人臉色皆是一冷,塵月更是一臉要把我生吞活剝了的表情,惡狠狠地盯著我道:「胡說,淨炎怎麼會看得上你!」
這這這……這可真是個大誤會。我方想解釋,卻見塵月整個身子直挺挺向我撲來,猶如猛虎奪食。我嚇得二話不說便鑽出了車廂,剛想回身提點塵月幾句,卻聽到身後一聲悶哼,有一個冰涼的物什忽然倒在了我半邊肩膀上。
低頭一看,墨發散在我的肩頭,正襯出白慕一張煞白無血色的臉。
剛才不還好好的?
我被接二連三嚇得不輕,連忙把他扶到湖邊一棵參天古木下,才看清他左胸有一齊整的創口,紫黑的血跡染在白衣上,顯然是中了毒。
該死,這麼醒目的血跡,我方才竟然沒有注意到?
我想將青緹喚來,回頭卻只能看到馬車裡鳳凰和塵月若隱若現的身影,哪裡有青緹的蹤跡。
這青緹,平時穩重牢靠,怎麼一到緊要關頭,竟不知道哪裡去了!
白慕半倚在樹下,斂著眉,平素總是涼如寒月的臉上竟滿是痛苦之色,模模糊糊地向外吐字道:「痛……」
他竟然會喊痛?!
原以為塵月久居下風,定然傷不了他,誰知竟能傷得如此重,長鞭上還餵了毒。天下萬物相生相剋,凡是毒物皆不好解,當真是棘手事一件。
我手忙腳亂地看著他緊閉著的雙目,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惶惶然道:「對!我去問塵月要解藥,你等著我!」話音未落,便要起身。
誰知他卻緊緊抓住我的裙沿,氣若遊絲:「……來不及了。」
「怎麼會來不及!」我心急如焚地重新跪坐在他身邊。
據典籍所載,世間厲害的毒物確實能做到片刻間融入血液。塵月雖在兵器上餵毒,卻不一定隨身帶著解藥,若等到我依著解藥的方子制出藥來,白慕怕是早已身歸混沌。更不用說塵月既然傷了他,便不會輕易交出解藥。
為今之計,唯有如此了!我突然間福至心靈,咬了咬牙,痛下決心似的將他創口處的布料一撕,紅著臉道:「得罪了!」
☆、第十一章(2)
我痛下決心似的將他創口處的布料一撕,紅著臉道:「得罪了!」誰知他卻在嘴角勾起一彎淺笑,在煞白的臉上很是扎眼,胸口裸/露的創痕汩汩流著鮮血,觸目驚心。
這傢伙,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我憤憤地瞪他一眼,又不好發作,吞吞吐吐道:「餵……我是為了救你才……你不要……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措辭,窘迫萬分。
「又不是沒見過,害什麼羞。」白慕翕動著沒有血色的雙唇,聲音虛弱無力,卻仍帶著淺淺笑音。
我想起當日在西郊叢林裡的窘境,臉上不禁又燒紅一片。
幸好如今四下無人,否則他這一句話,還不知道要引多少遐思。
我絞著裙擺慌亂地看著他,又想把他綁成木樁子投進湖裡,又想馬上替他清毒。咬住下唇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眼看著他臉上的汗珠越凝越多,蒼白得像是一張被打濕了的白紙,只好破罐子破摔地俯下身去,道:「會有點痛,你忍著點啊……」
三萬年前我歷天仙之劫,雙眼受崑崙山上的萬年冰雪所傷而致盲,曾被困山中三年。那段歲月里我一人棲居在終年冰封的崑崙山脈中,因為目不能視,被一條冰蛇所齧。蛇毒發作,我獨自躺在冰天雪地之間,以為此生已是盡頭。
昏昏沉沉醒來時,只覺得凍得僵硬的小腿上傳來濕熱的觸感,痛而微麻。是一隻雪妖替我將毒血吸出,救了我一命。
那情景無端地與現下相似。
腥甜的鮮血入口,毒素將舌尖都快麻痹。我吐出一口毒血,重新貼上他心口冰涼的肌膚,雙唇所及之處,唯有淌著血的傷口異常地滾燙。
我想起雪妖,心中竟突然安定了不少,再安慰自己幾聲「醫者仁心」,便也能勉強應對肌膚相親的尷尬。
垂柳隨風拂動,周遭再無一絲聲響。白慕悶聲皺著眉,眼彎里卻毫無凝重之色,平和得全然不似在危難關頭。他這般默然躺著,安靜得悄無聲息,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宣示著生命的存在。
我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窘迫難當,尷尬漸漸消退後,心中便只剩下他的傷勢,反而又淡然許多。
幾次之後,毒血終於清除。我抹了抹唇邊的血跡,不顧唇齒中仍充斥著血液的腥甜,自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輕輕往傷口上傾倒。白色的粉末觸血即溶,慢慢融入傷口。
藥入血肉,一直安然承受的白慕突然面容一凝。想是敷藥引發的痛楚太過難捱,一直不顯焦灼的白慕眼中猶如有水波浮動,目光也有些渙散:「綰……綰……」
「你怎麼了?!」我連忙停下手中傾藥的動作,慌慌張張地看著他,「是毒血沒有清乾淨嗎?」
他輕輕握住我拿著藥瓶的手,口中不知呢喃著些什麼,卻再也聽不清。
我以為是我傾藥的動作太大,傷到了他,便安慰道:「我輕一點,好不好?」
「不要……」他輕輕閉著眼,像是一個固執的孩子般死死握著我的手。
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耍小孩子脾氣。我試著動了動手腕,卻絲毫動彈不得。這個白慕,明明已經意識渙散,力氣卻還是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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