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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不是。」仔細聽了聽,才發現殿外確實有不少竊竊私語的聲音,夾了幾聲竊笑,隱隱約約地透過窗戶傳進屋裡來,遂皺了眉,道,「外面是怎麼回事?」
儀清緋紅的臉頰愈發紅得能滴出水來,赧然道:「眾姐妹們說……說是昨夜西苑的桃林里聽到異動。幾位掌更漏的姐姐往裡探了探,卻發現……發現……」
她正說到關鍵處,卻硬生生羞紅了一張臉,不肯再說。坐起身,凝眉盯著她一張鮮紅欲滴的臉,指了桌上的茶杯,體貼道:「別急,喝一口水,慢慢說。」
「那林子,林子裡……」她仍是說得艱難,斷斷續續說了許久,才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般,捏了秀拳道,「那林子裡正臥著一對交頸鴛鴦!」
扶住床沿,道:「那鴛鴦可認得否?」
儀清順過了氣,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方回了話:「幾位姐姐沒細看,便匆匆回來了。只知道那姑娘似是昨日來宮中的那一位。」
塵月?!
扶著床沿的手一個打滑,整個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儀清擱了衣裳,連忙跑到床邊呼道:「上仙,上仙不要嚇儀清!」
枕著玉枕,視死如歸地闔上了眼睛。阿彌陀佛,妖族的姑娘都是這麼個奔放的習性麼!!細思了一番塵月把鳳凰就地正法的場面,頓時眼前一黑。時勢的發展已經遠遠出乎了的意料,出乎了的想像,乃至出乎了的智商。這世界已然……看不懂了……
一個姑娘家被辜負後,通常都會做些傻事,並不稀奇。但尋常的姑娘家,至多不過自縊當場,沒胎兒的死一個,有胎兒的死一雙。再剛猛一點,至多把那負心漢也一併剁了。
……塵月她她她,她也忒不走尋常路了些!
儀清猛地將搖上了一陣,見一動不動,眼看著就要跑出去搬救兵。趕忙一把拽住她的手,聲音有些發抖:「儀清,把的衣,衣裳拿來……,要去正殿。」
儀清連忙回身攙住,道:「上仙真的沒事嗎?!」
「……沒事……」有事的也不是啊!
一想到塵月她雖然逃婚,卻是青天白日之下行了天地之禮的,名義上已算是少澤的正房妻子,牙齒便一陣打顫。
原指望鳳凰的冷硬態度多少能讓塵月回心轉意,到時將她送回去,再悉心解釋一番,倒是不成問題。可饒是再怎麼深思熟慮,也想不到塵月她竟然彪悍如斯啊!
偏殿之外的花林仍是滿目清清淡淡的素色,芬芳依舊,卻無心品賞。冰桑的冷息辰時的霧氣下更顯清寒,邁開步子,循著記憶一路疾行,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正殿。
殿門從里往外開著,依稀能見著裡頭相對而坐的影。白慕一身清簡的白袍,坐上側,正面無表情地執著個青紋白釉的茶杯默然不語。正說話的那一個側對著門口,向上座行了禮,禮數周全舉止自若,自有翩然儀度。
自門口踏進殿中,那正說完了一句話,轉過身來。認出這張臉,頓時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定地杵原地,挪也挪不開步子。少澤他,他怎麼會太微垣里?!
少澤顯見得也認出了,微是一驚,又馬上緩和了下來,沖溫和一笑:「小綰?怎麼走得這樣急,可是有什麼喜事?」
喜事個頭啊!還不是那落跑的媳婦剛給戴了個熱乎的綠帽!嘴角抽了抽,頓感一陣秋風掃落葉的悲涼,眼風裡狠狠向座上的白慕瞟了瞟,央他替圓一圓場。他卻低頭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專心致志地捋著杯蓋,視若無睹。
☆、第三十七章
餘光里這絲淺笑半掩他未束的墨發之間,像是雪霽之時雲濤間初露的一道晴光。怔了怔,原本幾分怨恨的心思莫名消了七/八分,連同心裡盤算著的場面話也忘了個乾淨。
少澤起身兩步走到身邊,低頭凝視了會兒的神情,方蹙了眉:「怎麼這個表情,不舒服麼?」
「沒,沒有。」恍惚地應了一聲,慌慌張張地擺著手,盡力掩飾著面上的難堪。
「有事瞞著。」少澤眼眸柔和,使的卻是極肯定的語氣。
張口欲替自己辯駁幾句,他卻已回身面向白慕,謙然行了個禮:「父君的話少澤已帶到,還望上神三思。」又拱了拱手,道了句告辭。
後退時路過身邊,卻是一頓:「小綰,可否借一步說話?」
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白慕。他寒著臉並未發話,算是默認。
塵月之事尚未證實,若是對少澤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最後卻查無此事,鬧的笑話可就不小。抿了抿嘴,卻不好現向前去查證此事,只能硬著頭皮隨少澤出了門。
繞著花林一直走到水榭邊,少澤才停了步子,回身問,那表情像是洞悉一切般教心慌:「是不是有事要與說?」多年不見,連他的想法都不像當年一樣好猜。
這麼被動地一問一答太容易說漏,只好打個幌子繞開他:「都走到這裡了,怎麼不乾脆去湖心亭里坐坐?」
花林之外的這片湖水靜寂,竟毫無波瀾,像是死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流動,卻澄澈空明得像是剛消融不久的冰雪,倒影下岸邊繡球一般花團錦簇的素瓊。湖心亭靜水之間,清幽雅致,有如隱世之所。
甫一坐定,搶先開口道:「怎麼會來這裡?」占據主動,方為上策。
少澤似還掛念著方才未盡的問句,被如此一問,微是一愣,隨即漾開個溫煦的笑:「想聽哪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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