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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顫著嗓子道:「這怎麼敢勞煩……」
卻被鳳凰雀躍的聲音打斷:「這不就好了?既然你們同行,本大爺自然也是要去的!」
白慕那張冰塊臉上幽幽浮轉了一絲笑意,惹得我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太陽穴。
這隻死鳳凰早哪裡去了,偏偏要在這種關鍵時刻出來深情一番,我若不拔了他的鳳凰毛,如何對得起他如今這喜極而泣的眼神!
文曲師父見我沉默不應,喜道:「既然皆大歡喜,那便如此定下了罷。」又轉身向白慕抱拳道,「上神,小徒便拜託您照料了,文曲尚且有事在身,在此告辭。」
青衫身影眼看就要自我身邊路過,我咬著牙向外蹦字道:「師父,您老可要一、路、走、好。」
文曲師父向我儒雅一笑,便出了門。
可不論怎麼看,這笑容都斯文得十分靈異奸邪,教我不禁抖了一抖。
待我回過神來,白慕卻已坐上我方才的位置,拿起《七佛父母姓字經》參詳著,一邊問鳳凰:「她最近就給你念這個?」
鳳凰見到白慕便如見到殺父仇人,狠狠把頭一偏,冷冷道:「不是你指使的?」
這這這,怎麼又與白慕扯上了關係?
白慕輕笑:「你當年抄了不下千遍的,怕就是這一本罷。」
鳳凰惱羞成怒地抽過白慕手中的經書,甩手便是一扔:「誰說是這本了!」
我的精裝版《七佛父母姓字經》!我哀怨地看著軟軟癱在牆角的經書,憤憤道:「這可是我十兩銀子買來的!」
當年匆匆下凡,沒能參透人間習俗,來到琅嬛城後才知凡間有個物什叫做銀子。由於我包袱里除了幾壇仙酒,一堆法器外再無其他,我在琅嬛城裡吃了好些苦頭,才總算弄清銀子在凡間的重要性。
鳳凰果然是一隻不諳世事的妖怪!
我心痛我的銀子,並未細想白慕話中意味,直到三日後回想起來,才發覺其中大有文章。聽他們倆這一問一答,倒像是至交好友,絕然不似生死仇家。
但已過了三日,我失去了最佳拷問時機,只能乖乖地坐上前往安淮的馬車。
看著一左一右的白慕鳳凰,我心中糾結萬分,情不自禁地把懷裡小果子的茸毛順著梳了遍又倒著梳一遍,惹得果子睖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萬分幽怨地將我望著:「綰綰姐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安淮呀?」
坐馬車去安淮乃是不得已之舉,我原本很悲痛,沒想到果子也很悲痛。
當日鳳凰傷好方醒,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白慕答應暫時還他一成妖力。我以為鳳凰總算開了竅,決心繼續行刺白慕,誰知他竟然拖著病軀跑去當日將他扣押的那位新郎官府上,將全府上下罵了個遍,最後放火把人家的府邸給燒了。
鳳凰之火乃世間至陽,凡人當然撲不滅。半個琅嬛城的官兵皆出動搜捕他,可惜卻沒尋到他的蹤影。
我搖頭道:「上天有道,你此番圖一時之快,必受天罰。」
鳳凰頗不屑道:「不就燒了個破院子?我又不修仙道,怕什麼天罰。」
以致我一度懷疑,在生活自理能力這個問題上,鳳凰與果子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白慕聽聞後卻淡然一笑,只是當夜便遣青緹安排了一輛馬車,助我們逃出琅嬛城。只因鳳凰這亡命之徒,傷還沒有好,就敢大肆動用法術,以致傷至心肺,不能受騰雲術的罡風。
我只能強抑著一刀把他了斷的衝動,接受了我們必須長途跋涉千里奔波的事實。
想到此處,我惡狠狠地把果子從上往下又順了一回毛,卻聽到馬車外青緹的聲音適時傳進來,語調恭敬:「尊上,前面似有妖兵把守,我們可要繞路?」
☆、第十一章(1)
正是春暖花開時節,山中清氣斂了椒蘭芬苾,幽幽浮動在和暖的日光下。遠處層山疊巒,千岩競秀,連綿起伏的峰巒隱在黛色的天幕中,似是朵朵墜地的青雲。近處花枝招颭,水木明瑟,抽枝的柳條垂入水面,輕風一過,漾起層層漣漪。
我撩開帘子,不禁目酣神醉,竟一時沒能發現前路上隱隱浮動的妖氣。
青緹停了馬,立在車外,提點我道:「上仙你看,前面那些士卒打扮的人,身上都有一層妖氣。應是哪只妖魔在此安營紮寨了。」
聽到上仙二字,我不禁咽了咽口水。上回為了不在鳳凰面前掉份子,妄稱了一回上仙,沒想到青緹卻記在了心裡。我心虛地瞟了瞟車裡的人,果子和鳳凰兩隻抱作一團睡得不省人事,唯有白慕端坐養神,神情安然,不知聽到了沒有。
我定了定神,回頭向車外一瞧,果真妖氣瀰漫,便推了推半死不活的鳳凰,道:「喂,你們妖界是什麼規矩?收不收買路錢?」
鳳凰哼哼了一聲,翻身繼續昏睡過去,嘴裡喃喃道:「不收錢,收姑娘。」
「什麼?!」我驚恐地瞪大眼睛,連忙吩咐青緹道:「還不趕緊繞路!」
一直閉目養神著的白慕突然睜開眼睛,松風水月的臉上一彎譏諷的笑意清晰可辨:「現在說要繞路,是不是晚了些?」
我頗不解,忿然曰:「怎麼就晚了?」
不料天邊突然炸開一記響雷,原本山明水秀的一派風光頓時被一道電閃劃破,一個豪放的女聲自遙遠的天邊傳來:「淨炎,我看你這回還往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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