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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土不服的果子依舊安安靜靜伏床上搖頭晃腦作沉思狀,文曲師父順著的指尖看過去,才終於發現了果子的存。果子一團天真地抬起頭,懵懵懂懂地對著文曲師父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
「呀!果子也?」方才還故作嚴肅的文曲師父頓時沒有遏制住自己的心花,生機勃勃地怒放了臉上,「來來來,師父給帶了禮物……」說著便揮手變幻出一個沉藍色的布包,欣喜地一層層拆開。
瞥了一眼裡頭的物什,冒了一頭冷汗,連忙阻止道:「文曲師父!」
可惜為時已晚,文曲師父興高采烈地把包袱皮攤果子面前,一手搖扇,優哉游哉地瞧著果子。只見裡頭各式各樣毛茸茸肥嘟嘟扭動著的肉蟲子一應俱全,五彩斑斕,爭奇鬥豔,不可謂不豐盛。果子捧著自己的腦袋尖叫一聲,像一道閃電般衝出了門……
心疼地看著果子化成一溜煙的背影,嘆道:「師父,您老是故意的罷。」
文曲師父用扇面輕掩薄面,哂笑:「綰兒知。」
「那……那個肇事的,師父也知道是誰了?」支走果子,莫不是有何要事要說?
「這便不大好說。」文曲師父書案邊落了腳,尋了個乾淨的杯子斟了半杯茶,道,「綰兒既然沒有惹是生非,怎麼看起來倒很緊張的樣子?」
「師父!」
文曲師父淺飲一口,道:「閻王爺可是告訴為師,昨夜他一家老小忽然被擄進閻王殿,後大殿失火,那火把逼進殿中,卻不傷。縱火之反覆問他,有未見過一個帶著只果子狸的女子。」眼風一斜,便意味深長地將看著。
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只好裝傻道:「咦,這難道是想尋?那後來又……如何了?」
「閻王爺手下倒是有個能師爺,就地為牢,以閻王殿作獄,將他和火勢一起封了進去。」言罷,文曲師父將扇骨手心一敲,評價道,「自作自受。此非宗門所出,卻能有一身精到修為,應當歷練無數,卻心無算計,也是個奇。」
默默點了點頭。智商低無藥醫,文曲師父對鳳凰也忒委婉。
「不過倒是,怎又與他扯上了關係?」那目光卻凌厲。從前背不出道經時,文曲師父便執著竹板,側眸這般將瞧著。幾回下來養出了習慣,每當文曲師父這般看著,心下便一陣心虛。
咬著唇,連連搖手:「徒兒和這隻死鳳凰半點干係也無。」
文曲師父滿意地收回目光,面上又浮了一絲莫測的笑:「那便很好,既然無牽無掛,便隨師父回紫微垣罷。」
「爹爹怎麼能出爾反爾?」文曲師父這番話,顯然是胡攪蠻纏,意欲將揪上天去,不存半分道理。便有些薄怒,「方時爹爹答應讓獨自去安淮找銀翹,怎麼如今近咫尺,又言而無信?」
「安淮是安淮,酆都是酆都。」文曲師父不常擺出一張嚴厲的架子來壓,如今這嚴肅的神情,不容辯駁的態度便十分顯然,「師父早琅嬛城裡便勸過,銀翹有自己的禍福因緣要歷。為師知擔心她的安危,可她若身陷險境,又幫得上多少?」
此話雖不入耳,卻半分不假,落耳中更是一顫,表情也無端地沾了絲落寞。
誰知文曲師父話鋒一轉,摺扇輕搖,目光頗有深意:「銀翹之事不必牽掛,只需安心回宮便是。若牽掛的是別,為師也不是不能把他請去紫微垣麼~」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師父多慮了,多慮了……」
文曲師父對八卦的熱情竟然依舊蓋不過勒令回宮的決心,可見爹爹此回是下了死令,再反抗亦是徒然。頗費了一陣口舌,也不過是爭取多酆都逗留三天。一是作最後掙扎,靜候銀翹會不會這三天裡出現;二是鳳凰那丫現不知是死是活,作為一個有良知有道德的正統神仙,得偷偷潛進閻王殿裡給他捎點伙食。
換了身衣裳出了門,一路陰鬱地踢著石子,怨氣衝天地逛進了閻王爺的園子。裡頭繁花正盛,多是仙凡二界稀罕的品種,嫣紅似血的彼岸花開了一路,也唯有酆都中方能得見。繞過兩塊巨石,走至深處,竟撞上一片清塘。
這小小一方清塘澄澈見底,偶爾游過一尾肥鯉,赤紅泛金的魚尾靈巧地避過墨色的水草,悠悠遊入深潭消逝不見。殷紅的暗色里行走許久,這方小池落眼裡,卻也煞是開懷可愛。
托著腮,池邊靜坐。池中映出一個微斜的倒影,偶爾一尾金鯉游過,驚碎久久不動的身影,少頃,水波平穩,又重新聚成靜默的像。
遠處忽然隱約傳來一陣聲,一園暗香中漸漸靠近。
「噯,輕點兒,這可是卞城王最心愛的花……」
「聽說卞城王把花送出去的時候可是一陣肉疼,怎麼又還了回來?」
一個溫婉清麗的女聲指揮道:「們兩個這邊走,那邊石子多,顛著了便不好了。」說著便拐了個彎,朝的方向走了過來。
回過頭,這領頭的女子甚眼熟,不知哪兒見過。路過時,約莫是看著她的眼神太過灼熱,她愕了愕,對見了一禮:「上仙。」
恍然,喜道:「儀清?們這是往哪去?」
儀清低著頭,貌甚謙和:「尊上指派把這株黃泉幽蘭還給卞城王,正要往卞城王的府上去。只是,只是儀清照管不力,花有微損,不知卞城王會不會怪罪……」
作為撕了一片花瓣的罪魁禍首,瞅著儀清愁苦的一張臉,感到萬分愧疚,只能扯著麵皮呵呵笑道:「這朵黑氣騰騰的花難不成還是什麼名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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