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 離開永安城
花枕月略一點頭,又將目光放到站在身後的大妖怪身上,說:「你可回家,但是這妖卻不能再同你回去了,你救它一名,它如今已將恩情還了,需得分道揚鑣,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去,不可在同路而行。」
「為什麼?!」小姐與妖同時都大吃一驚。
花枕月面色冷淡,單手負背,說:「妖與人本就不同路,所生活的地方也不同,人生活在人類的環境中,妖生活在妖的界限之內,這是自來的規定,越過這個規定,便是打亂秩序,何況,留一個妖在家中,不止會給家人帶來麻煩,更會引來除妖人,到時,便又是一場爭鬥,於你還是於這個妖,都不是好的結果,緣之一字,有聚便有散,好生道別吧。」
小姐聽著這話,眼中的流水便又流了出來,妖怪也滿臉的哀傷,大手輕輕的放在小姐的肩膀上,眼淚也嘩啦嘩啦的流下來,說:「我捨不得你……」
花枕月退步撤身,來到唐醉影與任無憂的身旁,任無憂摸著下巴,認真的思考了片刻,說:「花枕月,這妖怪又沒有做壞事,而且也不是惡妖,為什麼不能與人類共同生活,就這樣拆散,不會太無情了麼?」
唐醉影手握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敲著手心,說:「妖有著無盡的生命,人的生命卻是有限的,即便是在一起,也只能短暫的陪伴,更長久的時間,仍舊是一個人的,而且,妖的修煉,需要在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人類的世界太過嘈雜,不適合修煉。」
任無憂聽著,沒有在反駁,只仍舊若有所思的看著,似乎心裡在想著什麼一樣,唐醉影見他如此,便又接著說:「人類終究是有排外的心裡的,妖留在人類的中間,會引起麻煩,就像咱們在京城的時候,花枕月耗費了巨大的力氣,也要將妖送出去城去一樣。」
這算是前車之鑑,任無憂聽了心裡也漸漸的想通了,說:「如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大概就叫人妖有別。」
唐醉影輕輕的拍了拍任無憂的肩膀,說:「有別離才有團聚,那些感動人心的事情還是會留在心裡的,這也是一份美好的回憶,是不是。」
任無憂歪著頭看著唐醉影,說:「所以,你是在安慰我麼?」
「咳。」唐醉影握著玉骨扇放在唇邊,掩唇輕咳了一聲,說:「我怕你想不開。」
任無憂搖了搖頭,說:「唐醉影,我已經是個大人了,不是個小孩子,就算你們兩個都帶著十輩子的記憶,也不要總是將我當做是一個孩子,好不好呢?」
花枕月忽然歪過頭看向任無憂,眨了一下眼睛,說:「無憂想當大孩子?」
任無憂氣的胸脯都鼓起來,抬手拍著胸脯,說:「我要當大人,大人!不是孩子!」
花枕月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行,這樣吧,接下來,我們不會再去其他的地方,而是會直接去歸墟,到了歸墟之後,會去參加除妖人大會,在除妖人大會上,會有一些事情發生,到時候,我來安排你做一些大人的事情,不能拒絕的哦。」
花枕月一邊說著,還一邊煞有介事的搖著一根手指頭,任無憂的血氣被引起來,仰起頭,說:「行,我答應你就是,但是,我若做成了,以後不能再將我當做一個孩子來看待,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做!」
唐醉影側過臉去,偷看了一眼花枕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此說話的任無憂,又哪裡不是一個孩子模樣。
花枕月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那是當然,我們的任大公子,那可是大大的大人,怎麼會是一個孩子呢,我答應你就是。」
三個人這邊達成協議,換心歡喜,那邊,小姐也已經與妖怪說完了道別的話,轉身走了過來,衝著花枕月略一施禮,說:「我還有個請求,出來時是說被妖怪抓走,回去時總要有個交代,不知……」
花枕月接過她的話,說:「我是一名除妖人,碰上妖怪將你捉走,故而將你救了下來,原封不動的送還回去,我這兩位同伴皆可作證。」
滾娘家最為看重的便是清譽,清譽一毀,這一生便也毀了,故此,小姐才會有此擔憂,而有了花枕月的話,這位小姐便可順理成章的返回家中去了。
花枕月略頓了一下,說:「那個,還是叫那個妖怪送你回去吧,挺遠的,我們趕時間。
昨夜一個跑三個追,這百十里的路程,對於花枕月而言不算一回事,但是,對於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走個三五天都算她快的,而花枕月三人,卻沒有這麼多的時間陪她走的,所以,還是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吧。
妖怪帶上小姐,任無憂帶上唐醉影,花枕月走在最後面,一個時辰之後,來到了永安城外,也到了妖怪與小姐最終分別的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陣傷心難過,小姐那雙漂亮的眼睛,哭成了個櫻桃,眼皮都腫了起來,花枕月不去勸,任無憂同唐醉影要避嫌,自然也不好勸。
一刻鐘之後,道別的話終於是說完,妖怪轉身離去,一直到妖怪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小姐這才止住哭聲,轉回身,往城內而去,花枕月三人負有將事情說明白的責任,自然也是隨同她一起走去城中的。
如之前所說,小姐回到家中先將經歷講述了一番,又將花枕月等人帶到雙親面前,而昨日,花枕月那一聲「追」,員外老爺同員外夫人也聽得清楚,兩相一對,是一點疏漏也沒有,女兒平安歸來,已是萬分高興,又是完好無損,那更是對花枕月三人感恩戴德,不僅盛情款待,還拿出布告上所說的黃金,良田作為酬謝,良田就算了,拿不走,至於黃金,花枕月倒是很大方的收下,然後拒絕了大員外的盛情款待,帶著唐醉影同任無憂直接就離開了,看的兩個人覺得花枕月只不過是過來那金子的。
出了永安城,沿著大路一路往東而行,任無憂搖頭晃腦,腦子裡忽然就想起了昨晚那場霧氣的事情,問了一句:「花枕月,我現在想想,昨天晚上的那場霧,應該是有問題的,我本來不困的,但是霧氣上來的時候,我忽然就困了,這肯定有古怪,唐醉影,你說呢?」
唐醉影拿著玉骨扇戳了戳額頭,說:「我也覺得有問題。」
任無憂一拍手,說:「你看,唐醉影都覺得有問題,那就是有問題。」
花枕月眸光閃爍,說:「那麼,你覺得是什麼問題呢?」
這一問,倒是把任無憂給問住了,抓了抓頭髮,又搖了搖頭,說:「我說不上來,可能裡面有迷藥吧,就像那兩個花妖一樣。」
花枕月面上帶著微笑,說:「這不是迷藥,這是術法,昨天有個老朋友過來找我,但是,他所說的話,不想讓你們聽到,所以就用了術法,讓你們陷入沉睡當中,而後與我單獨說話。」
「是誰?」任無憂好奇的問。
唐醉影握著扇子敲了他一下,說:「花枕月不是講了,是要單獨與她見面,那自然就是不能告訴我們的,你問了,也大概是問不出什麼的。」
任無憂雙目敲過去,花枕月只是笑著看著他,而並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所以,唐醉影所說沒差,花枕月並沒有打算要告訴他的。
花枕月單手負背,長身而立,說:「雖然我不能將我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你們,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提前與你們講清楚,關於我除妖人身份的問題。」
任無憂不明所以,說:「這有什麼好說的,你不就是十世除妖人麼,在除妖人之中享有尊貴的地位,但是又不受除妖人守則的限制,是一位特別的除妖人。」
聽著任無憂背書一樣的說話,花枕月微微搖了搖頭,說:「你說的都對,但是,你知道我為何會成為這樣一名特殊的除妖人麼?」
任無憂大驚,說:「為什麼?」
花枕月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說:「這不是今日說話的重點,好了,不與你們廢話,我想要說的是,從這裡往東,再走兩天的路程,便到了東海,乘船出海之後,在海上走一日的水路,便到了歸墟,這次的除妖人大會所舉辦的地點在歸墟當中的蓬萊,我們到了蓬萊之後,也就是身處除妖人的統領範圍當中了。」
唐醉影認真的聽著花枕月的話,說:「那我和無憂不是除妖人,也可以和你一塊去麼?」
「當然。」花枕月毫不猶豫,說:「你們是我的同伴,我去哪,你們就可以去哪,話題說歪了,說回剛剛的話題,是這樣的,我除妖人的身份很特別,方才無憂也說了,我雖然是除妖人,但是不受除妖人守則的約束,我是游離在除妖人守則之外的除妖人,可能聽上去有些費力,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到時候,天下的除妖人都會出現在島上,到時候,將會有一場大的辯論和改革,更有可能發生爭鬥,而你們兩個要做的事情是,跟在我身邊,不要參與到任何的陣營當中,明白了麼?」
與其說是提點,倒不如說是提前報備,花枕月的言外之意,二人也聽得出來,這次的除妖人大會,註定是不會平靜的,更有可能發生危險,花枕月是在保護他們。
唐醉影很是認真的點頭應聲,說:「放心,我會看著無憂的。」
任無憂瞥了他一眼,說:「你還是保護好你自己吧。」
花枕月笑著搖了搖頭,說:「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出發吧,」
目標定好,剩下的便只有無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