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九 鬼門不開
花枕月同唐醉影從旁邊繞過去,來到方廳前,方廳裡面有燭火的光亮,還有柴火的熱度,耳中能聽見水燒沸的咕嚕聲,花枕月收了傘,說了一句:「最近一直在下雨麼,還是我運氣不好,一來就用這種特別的方式來招待我,我雖然不怕水,但是,一直這樣潮乎乎,陰沉沉的,也叫人心裡煩躁。」
「你若少說些話,或者老天爺就會高興一些,從而露個太陽給你的,請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內中傳出來,聲音雖老,然而卻底氣十足,震得院子當中的水都在微微的顫動著。
唐醉影看了一眼,與花枕月低聲說了一句:「這老人身體當真是好,聲如洪鐘一般。」
花枕月唇角微揚,面上露出笑容,說:「活了幾百年,身體能不好麼,不好早已入土為安了。」
幾百年,那麼,便不是人類而是其他的種族了,唐醉影心裡帶著疑惑,腳步已經跟著花枕月邁步進入到了方廳之內,內中燒著一個大大的火爐,裡面火紅的炭火燒的及其的旺盛,上面放著一個大大的銅壺,沸水的咕嚕聲便是從這裡冒出來的,而在火爐的後面坐著一個老人,那老人姿態挺拔,一張紅臉,鬍子、頭髮都是白色的,兩隻圓眼,如同豹子的眼睛一般,炯炯有神,閃閃發光,雖是老人,其精神狀態,卻如同少年兒郎,端是激情迸發的。
這老人見了花枕月走進來,便立時站起身來,衝著花枕月略一躬身,說:「自上次一別,已有百年,未曾想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除妖人一面,實屬三生有幸,請坐。」
無論是言語還是動作,都恭敬有禮,可是與方才傳出之音別有不同,那股氣勢似是在見了花枕月之後,便蕩然無存了一般,唐醉影看著心中好奇,也不知這老人與花枕月是何關係,花枕月又為何要冒雨前來。
花枕月衝著那老人也是一點頭,算作是回禮,說:「不用如此客氣,且坐吧。」
老者這才坐了下來,而此時,小童子也提著插管子又跑了進來,晃悠著手裡的茶罐子笑嘻嘻的說:「爺爺,我把茶拿來啦,這就給您泡上。」
說罷,也不等老者有所回應,小童子便將茶倒出來一大把,然後把大銅壺的蓋子拿起來,將茶葉灑了進去,收起茶罐子,隨手排出三個大碗來,大銅壺提起來,嘩啦啦的倒了三碗的熱茶,滾燙的茶水,冒著白氣,其中跑出清香的茶香來,聞著這味道,也知這才定然是好的,小童子頗為得意,仰著頭自豪的說:「茶跑好啦,這可是今年最最好喝的茶,請尊貴的客人品嘗。」
花枕月同唐醉影坐在火爐的另外一邊,旺盛的炭火將身上的水汽都烘乾,讓身上覺得熱乎乎的,兩個人四隻眼睛,瞧著小童子豪邁的泡茶方法,直看的唐醉影開始懷疑人生,花枕月卻不在乎,笑意盈盈的端起一碗茶水來,放在唇邊喝了一口,熱熱的茶水入喉,就讓身體裡面也暖和了起來,花枕月笑言:「小童子泡的茶好喝,只可惜,我今天沒有帶糖來,只能嘴巴上誇獎一句,權當謝禮啦。」
對面那老者開口言道:「泡了茶,就出去玩,莫要在這裡胡鬧,我與除妖人有話要講,你守著們,莫要叫人旁人打擾了。」
小童子清脆的答應了一聲,又跑了出去,那光著的兩隻小腳丫踩在水裡面,絲毫也不在意從頭頂落下來的雨水,就如同是一條魚,滑溜溜的就竄入到了水面一樣,異常的歡快而靈活。
唐醉影看了一眼,而後將目光收回,落在花枕月的身上,花枕月正在喝茶,這泡茶的手法雖然豪邁,但是聞著卻很清香,便也取了一碗捧在手裡喝了一口,果然是好喝的。
花枕月喝了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空碗放了回去,這才開口:「話不多說,客套話也省去,我這次來酆都城是有事情要做的,首先,我帶了一個鬼回來。」
老者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身體卻是坐在那裡沒有動,取過自己的那一碗茶,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全部都喝了下去,而後長長的出氣,抬手又往火爐裡面丟了一塊木炭下去,嘆氣言道:「除妖人當真是每一次來,都會給人以意外的驚訝,這是什麼鬼,能讓除妖人帶在身上,說好的只管妖的事情,不管其他呢?」
這句話,唐醉影同任無憂也已經吐槽很多次了,花枕月之言,是大大的不可信也。
花枕月伸出雙手,將手放在火邊,悠閒自得的烤著火,笑眯眯的說:「只是一個鬼罷了,還能有什麼不同呢,難道說一個鬼,還能變作是一個妖不成。」
唐醉影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這個鬼可是帶來了巨大的麻煩,為此,一座天粱城都被大水給淹沒掉,整座城裡面的人,都遷移了新的地方,雖然,只是遠久以前,就遺留下來的問題。
老者又問道:「那麼,你是想要將這個鬼送回到冥界去麼?」
花枕月也沒轉彎抹角,直接點頭應聲:「是的,鬼本就不能停留在人間太久,何況,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不能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哪一日噬魂不高興,他便魂飛魄散了,所以,還是趕緊送到冥界,他放心,我也輕鬆。」
老者微微嘆息了一聲,說:「那恐怕是有些麻煩的,這個月的月圓之夜方過不久,而且,這個月的十五,冥界大門並未敞開。」
「嗯?」花枕月口中發出一聲疑惑,雙眉微蹙,開口問道:「冥界大門沒開,是有什麼意外麼,你可有得到什麼訊息。」
老者搖了搖頭,說:「沒有任何的訊息,不只是這個月,從上個月開始,冥界的大門便沒有再開過,鬼差倒是從另外一處地方有回來過,也只停留了半日的時間,便又走了,我前去詢問,也未給出答覆,料想冥界是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不然,不會如此。」
花枕月略微低下頭去,沉思片刻,又問:「那麼,可有其他的方式能可聯繫到鬼差,我千里迢迢來此,最終的目的,便是要入冥界的,大門不開,我又要如何進去。」
老者提起大銅壺,又給三個人各倒了一大碗的熱茶,而後將銅壺放回去,雙手捧著茶碗,很是隨意的說了一句:「你若是想要入冥界,方法當比我多,還來問我,這不是多此一舉麼,冥界大門不開,我剛好省事了,免得麻煩。」
外面淒風冷雨,裡面火爐旺盛,再喝上一碗熱茶,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能可坐在這裡享受,總比進入到風雨當中要好,老者不想去管閒事,那也是在情理當中的,唐醉影如是想著。
花枕月卻不肯放過他,面上帶著微笑,說:「我是個凡人,妄自進入冥界,那是要折壽的,還是通過正規的途徑,用正當的方法才好,難不成,你想要這雨一直下個不停麼?」
老者白了她一眼,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可是誰都管不了的事情,你還想要這天不再下雨啊。」
花枕月取過茶盞,捧在手裡面喝了一大口,故作神秘的說了一句:「那可是不一定的事情,說不定,我去了冥界,你這天也就晴了。」
老者不以為意,口中嘀咕了一句:「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冥界大門的事情,暫時是沒法解決的,除非你願意幫忙,或者能可將冥界大門打開,不過,這有點麻煩,也有點危險,要聽麼?」
花枕月又喝了一大口茶,念叨著:「總是喝茶,也填不飽肚子,要是有吃的就好了,說吧,你要我幫什麼忙,事先說好,太複雜的事情,我不做的。」
老者面上的表情變化,看著就像是想要將花枕月給丟出去的樣子,但是,他又不能這麼做,只得耐心下來,說:「這酆都城內有一座寺廟,叫做酆都寺,寺裡面住著一個合上,法號叫做風竹的,這和尚有通靈的體質,能可看到冥界的人,以及能可發現冥界的裂縫,也就是說,即便是冥界的大門不開,他也能找到進入到冥界的地方的。」
花枕月的面上有點嫌棄,將手中的空茶碗放了回去,說:「從裂縫裡面擠進去,這種事情,我是不做的,不過,有件事情我忘了同你講,我現在就住在酆都寺,來之前,剛剛同風竹師父見過面,很有禮貌的一個和尚,就是這酆都寺是在過於簡陋且清貧了。」
老者的面上更是嫌棄:「有地方可以住,已然是幸運之事,這城裡面的人已經十去五六,剩下的也都是些老弱病殘,沒有辦法在離開之人,更不要說客棧,店鋪這些地方,是早已關門了的。」
這樣說來,事情便有些嚴重了,花枕月疑惑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老者長吁短嘆的,搖頭晃腦了許久,方說的一句:「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三個月前的一次鬼門大開之時,有個少年夜半出行,便再未回來過,坊間流傳,是被冥界給抓了去,自此之後,人心惶惶,走的走,逃的逃,而自那以後,冥界的大門便再未開啟,這就不免叫人更加胡亂的猜測,唉……」
聲聲嘆息當中,便也聽得明白了,花枕月收回手,雙手放在一起揉了揉,初來時濕漉漉的,現在已經完全的被這旺盛的火給烤的乾爽了,略略思考之後,花枕月再開口言道:「如此,我便知曉了,你且持續關注,我回去想想辦法,若是能與鬼差聯繫,便到酆都寺尋我,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哦,對了,給我點吃的,有人需要。」
出來之時便想著這個事情,街面上的店鋪都關了,那也就沒有旁的地方可以去尋,還是的落在這老者的身上,老者尷尬的看了看花枕月,然後去喚了小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