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五 地仙大會
看著如同孩子一般的任無憂,花枕月微微搖頭,笑著說:「這不是仙境,不過,也同仙境相差無幾,這是雲上之境,咱們第一次來泰山的時候,你還在這雲上之境飲過茶,可還記得?」
任無憂想了想,之前來泰山之時,確實是有上過一個古怪的地方,不過,那個時候,也沒有這順下來的天階,眼前的景物也有不同,任無憂記得是有一棵樹,還有茶几的,現在這上面卻是另外的景象,正前方立著一面繪著山水的屏風,屏風的前面擺著兩張桌子,左右兩邊順延下來,雖然沒有屏風,但是卻有茶桌,茶香縹緲,隨著繚繞的白雲,一直延展到天邊。
唐醉影手中握著玉骨扇,單手放於身前,另手負於身後,跟著解釋了一句:「這當是東嶽大帝與碧霞元君為了此次的地仙大會所專門作出的改變,還有,無憂,九天玄女娘娘這次當也會到的,你應承下來的事情,還未做哦。」
聽到九天玄女四個字的時候,任無憂便打了個激靈,腦中浮現出身著彩衣的玄女奶娘娘的面容,還有玄女娘娘所說的話,只因當時說了一句話,便將責任背在了身上,那也是任無憂第一次知道,說話之時要小心謹慎,不可什麼話都亂說的。
花枕月站在兩人的身後,說了一句:「無妨,來日方長,總是能修繕好的,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時辰到了,該完成的,自然是會完成的。」
這話聽著似乎是別有深意的,但是,一時之間,任無憂還捉摸不透,此時,也並沒有時間給他慢慢琢磨,因為,群仙畢至,分列兩旁,正前方的位置上,威嚴的東嶽大帝與慈祥的碧霞元君已經從天而降,落在了主位之上,群仙躬身行禮,口中高呼:「見過東嶽大帝,見過碧霞元君。」
東嶽大帝雙手一抬,開口言道:「諸位仙友,不必多禮,請入座。」
群仙依照各自的位置,分別坐下,而花枕月等人的位置,不在前面,而是被安排在碧霞元君靠後的位置上,三人是來旁聽,不是主要參與,自然要有別於眾仙,而作為人類,參與仙人之會,這也是前所未有之事,三人並不計較,能來已是萬幸。
眾仙落座之後,尚有童子挨個奉茶,此為仙風晨露,與旁處之茶不同,花枕月三人亦是各自得了一盞,聞之清香,如沐春風,叫人心曠神怡,精神抖擻,只不過,除卻此茶之外,唐醉影的袖子裡,還放著任無憂尋來的用來果腹的點心,尋來之時,還未來得及吃,便聽得金玲聲響,趕著來參加地仙大會,而未來得及吃。
花枕月瞄了一眼,說:「等會他們說話之時,可以偷偷的吃,莫要出聲,莫要被人看見便是,不可張揚。」
在神仙的面前偷吃,這事也就花枕月能想得出來,還有就是,本來看著這群賢畢至的陣容,已經忘記了肚餓這回事,經花枕月一提醒,便又想了起來,肚子裡不受控制的「咕嚕」一聲,餓感便襲了上來,而現在,所有的仙人都在看著主位的這邊,三人雖然是在靠後的位置上,但是,也是一眼便可看到的,吃是不能吃的,任無憂覺著腹中難受,便拿起面前的清茶,一飲而盡,想著喝點水總是能頂一下的。
唐醉影見他喝茶,手中握著的玉骨扇,敲在手心上,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喝茶清腸胃,無憂,你慘咯。」
話音未落,任無憂已經開始覺得肚子在跟他抗議了,「咕嚕」、「咕嚕」的響著,還有一種抽抽的疼,單手用力按在上面,這才覺得好些,然而面上難過的神情又出賣了他,花枕月輕輕的搖了搖頭,從唐醉影的袖中摸出一塊糕點,塞進任無憂的嘴裡,低聲說了一句:「你們兩個老實些,往後坐。」
嘴裡被塞著東西,任無憂幾乎是一口吞下去的,噎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伸手便去拿被子,握住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方才全部都喝完了,不過,令他驚奇的是,任無憂赫然發現杯子裡又神奇的蓄滿了茶水,清澈可見底,響起縹緲,而且,還是熱的,看著任無憂驚訝的表情,花枕月托著他的手,手腕用力,這一盞茶水,直接給任無憂喝了下去,任無憂這才將這一口氣緩了過來,低聲問了一句:「剛剛沒有人過來續茶,怎麼是滿的?」
花枕月屈指敲了下他的額頭,說:「這裡是雲上之境,奉茶的童子,也是小神,不需要時時刻刻的須茶,胃裡可好些了?」
吃了東西,胃裡便舒服了許多,任無憂伸手揉著額頭,吶吶回應,說:「已經好多了。」
這邊這位處理好了,花枕月又轉向另外一邊的唐醉影,只見唐醉影抬著一條手臂,寬大的袖子幾乎將他的整張面容都遮住,而在袖子後面,唐醉影正在優雅的吃著點心,吃罷之後,還喝了一口茶,順便將嘴邊也擦乾淨,放下手臂的時候,如同一個沒事人一般,鬼鬼整整的坐著,看的任無憂是非常的羨慕,這身儒衫平日裡看著繁瑣,關鍵時刻,真的是好用異常。
花枕月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轉過目光,看向前方,正襟危坐,不再去管他們兩個,而這個時候,前方的東嶽大帝也再次開口說話。
落座在屏風之前的東嶽大帝,雙手放在膝蓋之上,一雙眼睛依次掃過在場眾仙,沉聲開口:「諸位仙友,首先,歡迎諸位能可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泰山,參與此次的地仙大會,眾所周知,此次的地仙大會,主要之目的便是要解決關於地脈受損一事,因地脈震盪,已出現諸多問題,妖的反常行為,以及氣候異常,其影響深遠,均是急需解決的問題,而目前,最為關鍵的事情,是找出地脈受損的根本原因,唯有從源頭將事情解決,方能一勞永逸,不知,諸位對此有何看法,請直說無妨。」
東嶽大帝也沒有轉彎抹角,竟是直奔主題,然而,話音未落,天空之中,忽然落下雨來,冰涼的雨線灑落在雲端之上,冰冷猶如臘月飛雪,叫人忍不住便打了個寒噤。
任無憂晃了一下腦袋,悄聲的說:「這該不會是共工來了吧,他來做什麼,來打架麼,可是,我並沒有看到火神祝融啊,難不成,要同東嶽大帝打麼,我看他是打不過東嶽大帝的。」
「嗯?」任無憂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花枕月卻忽然覺得背後的噬魂在蠢蠢欲動,將要離身飛出一般,當下便沉聲納氣,抬手施了個訣,噬魂這才變得安靜。
唐醉影也發現了一樣,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花枕月答了一句:「沒什麼,可能是噬魂感覺到了危險,故此有此變化,這裡是泰山,任何事情,自有東嶽大帝同碧霞元君主持,不必擔心。」
幾人簡短交流幾句,前方已然發生變化,天空之中落下的雨,片刻之後,便停了下來,一陣寒風吹入,自半空之中落下一白衣之人,只見此人面如冠玉,目若繁星,單手負背,眉宇之間自有一股凌人霸氣,不是水神共工,又是誰呢。
共工雙足落於雲端之上,目光落於正前方,朗聲開口:「東嶽大帝好大的面子,召開諸神大會,卻獨獨漏了我,是看不起水神麼,還是認為,我已不是神,不配來參加你的諸神大會?」
開口便是質問,出言便是不悅,共工攜帶無盡怨氣而來,任誰見了,都知他今日是來者不善,東嶽大帝雙目微抬,迎上共工的目光,緩聲開口:「既來之,則安之,方才剛剛開始,不算遲到,且做吧。」
說話之間,東嶽大帝捻指施了個訣,左邊的位置,依次順延,在東嶽大帝的下首出空出一張桌子,茶水飄香,東嶽大帝再次開口:「請坐。」
共工攜風帶雨而來,卻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東嶽大帝直接請他入座,此等舉動,屬實叫共工的火氣發不出來,冷看了一眼,共工竟是走上前,在桌子之後盤膝坐下,如同一個遲到的客人一般。
東嶽大帝再次開口,說:「那麼,繼續。」
「等等。」共工抬手止住了東嶽大帝的話,目光流轉,特意看了一眼坐在碧霞元君之後的花枕月三人,說:「這是地仙大會,為何會有人類在此,在人間待久了,連尊卑都忘了嗎?」
這話就很難聽了,任無憂是個急脾氣,哪裡聽得下去這樣的話,單手撐地,便要懟回去,花枕月卻是搶先按住了他,而這個時候,碧霞元君雙目微睜,輕聲開口,說:「共工有所不知,今次地仙大會的召開,是為著地脈受損一事,尋求解決之法,而地脈一事,為除妖人花枕月所提供的訊息,故此,請除妖人花枕月等三人在此旁聽,若有需要,人間之事,尚需他三人勞煩。」
共工不屑的看了一眼,說:「原來神仙一事,也要凡人分憂,這神仙當得,也是沒有什麼意思。」
一句話,已將在場所有的神仙都得罪,引得群情激憤,面上紛紛露出想要將他給趕出去的模樣,而共工卻並不在意抬手一揮,說:「罷了,而今天下,已不是上古之事,人間自有能人,可與天通,地脈一事,關係天地,東嶽大帝,碧霞元君,請繼續吧。」
共工的到了,雖然將地仙大會打斷,但是,也還未曾造成什麼影響,地仙大會仍舊要繼續,東嶽大帝略一沉吟,便再次開始對地脈一事,進行商討,尋求突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