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 叫魂
任無憂站在廊下,看著院中站立在太陽底下的花枕月,能可看到花枕月仍舊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這讓任無憂的心裡,無比的高興,就在任無憂全神貫注的看著花枕月的時候,肩膀上被人敲了一下,側過頭去,正見唐醉影邁步走了出來,任無憂便開口問了一句:「睡了一覺,感覺如何?」
唐醉影晃了晃脖子,又抻了一下手腳,口中吐出一口濁氣,說:「神清氣爽,甚至可以打一趟拳腳。」
任無憂瞥了瞥嘴,說:「我怕你打不到一半,就要趴在地上起不來,還是好好的養好你的身體,再講其他的。」
兩人簡單的聊了兩句,花枕月聞聲便走了過來,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轉了一圈,微微點了點頭,說:「看來休息的不錯,那麼,也該是向山神道別,我們該回泰山去了。」
兩個人從泰山出來,是被東嶽大帝給送出來的,一直送到章偉山,從章偉山下來,便來到了這小靈山,而小靈山是在何處,兩人卻是不知道的,任無憂眨了一下眼睛,說:「那個,花枕月,現在有個很尷尬的事情,就是,這小靈山是在哪個方位,泰山又在何方,我不知道啊,我們要怎麼回去呢,難道要請山神將我們送回去麼?」
聽得這話,花枕月微一愣怔,繼而笑了出來,緩緩的搖了搖頭,說:「東嶽大帝將你們送去章偉山,一是因為時間緊迫,僅憑你二人步行,怕是來不及,二是因為章偉山乃是在方外之處,以你二人現在的能為是找不到的,所以,東嶽大帝才省去了多餘的步驟,利用自身神力,將你二人直接自泰山送至章偉山,但是,回去我們卻是要一步一步的走回去的,何況,我們三個是肉體凡胎,若要山神將我們送回去,需要花費巨大的力量,山神守護一方水土,其力量不可輕易損失,路途不算遙遠,我認得路,便不需要山神耗費力氣了。」
如此一解釋,任無憂也就聽得明白了,既然花枕月認得路,那就不用擔心了,從南海往泰山的路都走過,便沒有什麼再怕的了。
這邊收拾好,未等三人前去與山神白靈道別,山神白靈倒是先走了過來,晨光之中,滿頭珠翠的山神白靈閃耀著光芒一般,熠熠生輝的,笑盈盈的看著幾個人,先開口說了一句:「這幾日與你們相處愉快,這便要走了,我還真的有點捨不得,不過,沒有關係,過幾日便是地仙大會,我也有接到邀請,到時候,咱們再見,任無憂,可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哦。」
山神白靈將任無憂單獨拎出來,任無憂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曾答應過山神白靈的事情,伸手抓了一下頭髮,略帶尷尬的點了點頭,說:「不會忘的,不會忘的,放心好了。」
唐醉影偏過頭去看了一眼任無憂,任無憂被他一看,神色便有些慌張,瞥過頭去與花枕月討論幾時出發,顧左右而言他的任無憂便更加的讓唐醉影心有懷疑。
好在,花枕月已經定好了出發的時辰,趁著晨光正好,天氣微涼,此時上路,乘著陽光,是最好不過的了,當下,花枕月抬手與山神白靈拱手道別,說:「那麼,便不在多加打擾,我們就此離去,待地仙大會之時,泰山再度相逢。」
山神白靈亦是抬手回禮,說:「女魃此去,一路珍重,他日再會,再敘別情,請!」
唐醉影與任無憂亦是拱手施禮,三個人告別了山神白靈,隨即下了小靈山,步行離開小靈山的境地,往泰山的方向而去。
不同於北方的寒冷天氣,這邊的氣候溫暖如春,大路兩旁的樹木,枝繁葉茂,林間穿梭的小東區,也是活潑可愛,三個人乘著這春風,腳步輕快,一日可走百里路,若不是怕唐醉影的身體吃不消,當還能走更遠的路,這一日,太陽落山之前,三個人住進了臨近的一座城內的客棧,並且還安穩的吃了一餐豐盛的晚飯。
花枕月單獨一間客房,唐醉影同任無憂共有一間客房,小城不大,夜裡靜悄悄的,唐醉影身體還很虛弱,趕路又很疲憊,洗漱過後,倒頭便睡了,任無憂本來也想睡,但是,偏偏睡前的時候,喝了一盞茶,這一盞茶將他給喝精神了,兩隻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大小,便再也睡不著,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面,開始獨自發呆。
夜裡很安靜,窗子外面有輕微的風聲吹過,嗚嗚的想著,任無憂側耳去聽,聽出這風中什麼也沒有,不過是從房子中間穿過之時,所形成的一種特別的回音罷了,停了半晌覺得無聊,思路便開始飛到旁處去,不覺想起了山神白靈所說的關於青龍的傳說。
四千年前,神龍青龍自東方墜落,引起天地的哀鳴,悲慟之聲傳遍了九州四海,而任無憂所想不通的地方,則是四千年這個時間上的問題,按照唐醉影所言,他是十世修善,方得今生的這一個成仙的機會,而他這十世,也不過是千餘年的時間,中間隔了整整三千年的光陰,從青龍墜落到唐醉影開啟他的修善之路,中間這三千年的空檔又發生了何事,青龍為何會墜落,唐醉影又為何會開啟他的修善之路,這一切,本來是很明朗的問題,在加入了青龍轉世這個事情之後,又蒙上了一層解不開,理還亂的謎團。
「唉,謎語真是一個接著一個,這些個神仙動不動就來個幾千年,幾萬年的,那個時候,人類都還未有文字記載呢,我們又哪裡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任無憂坐在哪裡想的頭疼,不自覺的又喝了一盞茶進去,這下,他就更加不用睡了。
窗外月色明亮,這月色在天下之間,哪裡都是一樣的,並不會因為小城的小而有所改變,任無憂忽然想起一句詩來,不自覺的脫口念出:「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這明月是一直存在的,那麼,住在月亮上的嫦娥仙子,是不是會知曉這些事情呢?」
「公子……公子……」
正在這時,窗外忽然傳進來一個低微的聲音,聽著這聲音,好似是個女子的聲音,突兀的聲音,嚇得任無憂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跳了起來,頭髮幾乎都要豎起來,雙眼緊緊的盯著那聲音傳進來的地方。
過兒片刻,窗外又傳進來一聲:「公子……公子……」
任無憂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小心謹慎的看著那窗外,眉頭都緊緊的皺了起來,試圖從窗外找到人的影子,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窗外終於是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身形曼妙,纖細,應該是一個瘦弱的女子了,既然有影子,那就說明有人,任無憂深吸了一口氣,方要回應,肩膀上忽然落下重量,回過頭去,整間唐醉影站在他身後,並且衝著他搖了搖頭,任無憂心中便知曉有異常,也就沒有回應那窗外的聲音。
二人按兵不動,那窗外的聲音便又動了,聲聲不停的喚著:「公子……公子……」
「喂,你再叫魂一樣的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花枕月冷漠的聲音響起來,而隨著花枕月的聲音響起,窗外有什麼東西,「咯噔」一下,那影子便也消失不見。
正在唐醉影與任無憂兩個人不明所以的時候,花枕月站在外面推開了窗子,看了他二人一眼,眼神之中帶著些許無奈,說:「看來,今晚又不用睡了,無憂,留下放下,你們兩個帶上東西隨我來。」
二人隨身所帶之物,唯有滅世與乾坤八卦扇,除此之外,別無長物,根本也不用收手,任無憂從懷中摸出一點散碎的銀子,放在桌子上,而後,與唐醉影兩個人,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任無憂先問了一句:「花枕月,方才那東西是什麼,陰森森的叫個不停,怪瘮得慌的。」
花枕月屈指敲了一下額頭,笑容之中帶著些許尷尬,說:「等你們見到了也就知曉了,氣息還很濃,應該還沒跑遠,隨我來吧。」
空氣之中傳來的妖氣,唐醉影與任無憂都能可感受到了,故此,二人也沒多言,隨同花枕月一起離開客棧,追尋著那股妖氣而去,三人一路從屋檐之上,飛奔而走,小城的夜裡,大街之上沒有路人行走,唯有一個打更人在敲著銅鑼,高聲報更,三個人趁其不備,快速掠過,一直到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了城外。
站在樹林旁邊,往遠處看,霧蒙蒙的,好似有一座山,山中有些燈火,也不知是燈火還是鬼火,任無憂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說:「可是要進山?」
唐醉影半垂雙目,仔細的感受了一番,目中露出些許疑惑的神色,說:「那山中似有佛氣,隱約之中,好似還有念誦經文的聲音,說來也奇怪,這個距離,當聽不到才是,無憂,你從風中,可有聽到些什麼?」
任無憂雙手一攤,說:「說實在話,方才那東西叫魂一樣,叫得我心亂如麻的,現在你叫我聽,我也是靜不下心來仔細的聽的。」
二人說話之間,花枕月已經邁步上前,回頭與二人言:「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不過就是低級的迷惑術罷了,只是這東西忽然跑進城裡,倒是叫我有些好奇,走吧,那山里卻有一座寺廟的,我們過去看看。」
花枕月對待這種東西,就如同是家常便飯一般,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很是輕鬆的邁著步子,唐醉影同任無憂互看了一眼,心裡想著,在花枕月的心裡,大概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好對付的,二人當下穩住心神,邁步跟上花枕月,倒是要去看看,方才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