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 傳道受業
花枕月側身在大石頭坐了下來,雙目看著二人,輕閉了一下眼睛,復又睜開,過了半晌,這才開口說:「你們兩個坐下,我有事情與你們講。」
唐醉影同任無憂見花枕月如此正經,彼此心裡便有些不落底,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在花枕月面前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任無憂問:「花枕月,你要與我們說什麼,你這樣說話,我心裡還有點慌慌的。」
花枕月說:「不必慌,是於你們有利的事情。」
任無憂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慌亂的心平復下來,又拍了拍胸口,這才應聲:「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花枕月又轉向唐醉影,說:「那麼,你準備好了麼?」
唐醉影極有風度的坐在石頭上,白色儒衫隨風微微飄動,頭髮也已整理規整,雙目平靜,聞言應聲:「我也準備好了,有什麼話要說,請開始。」
花枕月點了點頭,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三人,從第一次見面,到了現在,已過去數月,一路行來,雖諸多險阻,相處之中亦是磕磕絆絆,但是,最終還是走了下來,既是修仙歷練,便註定會遇上許多危險的事情,這些事情,是會致命的。」
任無憂情緒激昂的說:「遇上的危險多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不畏艱難險阻,我是不會退縮的。」
唐醉影眉宇之間,帶了一絲疑惑,說:「花枕月要說的當不是這個。」
任無憂歪著頭看過去,說:「那花枕月要說的是什麼?」
唐醉影手中玉骨扇一指,任無憂順著看過去,見花枕月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裡,面上還帶著略有些無奈的笑容,皺皺眉,撇撇嘴,說:「我說錯了嗎?」
花枕月很是誠實的點點頭,說:「你確實說錯了。」
任無憂一拍巴掌,說:「那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花枕月口中吐出一口氣,說:「是這樣的,唐醉影懷有天地靈珠之力,這種力量,若是能完全吸收,善加運用,會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即便是我,也不敢小覷,而你任無憂,承接了辰淵的萬年道行,又吃了黑龍膽,得了黑龍保甲護身,按理來說,你之能為,已在許多人之上,然而,幾次下來,你都是險象環生,並未運用你的能力,未免白白浪費。」
唐醉影將花枕月的話反覆咀嚼了一遍,遲疑著說:「所以,你的意思是……」
花枕月贊同的點頭,說:「你猜想的沒錯,我的意思就是如此,從今日起,我要教你們如何運用自己身體裡面的能力,將其如何融會貫通,如此一來,日後,即便我不在你們身邊,也能從容應對,各種危險,修仙歷練之路,也會更加順利。」
這是……要收徒弟?
任無憂一下子站起來,張嘴想要說什麼,發現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便又坐了回去,坐又坐不安穩,便又站了起來,張嘴要說,還是說不出來,抓耳撓腮的如同一個小猴子一樣。
花枕月歪了歪頭,說:「無憂,你反反覆覆的,要說又不說的,這是怎麼了,如何,是覺得我不夠能力教你們麼,不必有什麼心理壓力,畢竟我是女魃轉世,十世除妖,論武力值,還是論經驗,都遠在你們之上,平日裡有人來求著我,我還不願意做這個事情,今日免費授業,且開心收下吧。」
說的好像還要好生謝謝她一樣,不過,這話確實也說的沒錯,唐醉影因為冥界一行,險些丟了性命,還是閻王與仙者共同拿出靈珠,方才救回他的性命,而任無憂所遇之危險那就更多了,每一次拿出來抵禦危險的,都是前面二十年所學的那一點拳腳功夫,對付些小蝦米,尚能應對,碰上稍微厲害一點的,就是捉襟見肘,稍一不留神,便會丟了性命,所以,能有人系統的教學,似乎,確實是好事情的。
任無憂反覆的思量過後,還煞有介事的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利弊,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那行,不過,我不拜師,你別想讓我叫你師父!」
花枕月忍不住彎眸笑了起來,將目光挪向唐醉影,說:「那你呢,你有什麼條件?」
此時,太陽剛剛露頭,晨曦從東方照過來,一縷陽光透過樹葉落在花枕月的身上,明媚的陽光照著她的眼睛也是發光的,看著這樣的情景,唐醉影唇角上揚,面上帶笑,說:「我和他一樣,不叫師父。」
花枕月單手托腮,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轉過來,又轉過去,說:「為什麼呢,傳道受業,這可是為人師表當做的事情,我既教了你們,當也受得起這一聲師父的吧。」
任無憂把頭一揚,說:「不叫不叫,偏不叫,你若非要我叫你師父,那我就不學了。」
唐醉影也避開目光,不去看花枕月,瞧這意思,是與任無憂站在了同一戰線上了。
花枕月起身站了起來,拍了一下手,說:「那好吧,不叫便不叫,平白的將我叫的老了,還是與以前一樣,仍舊是以名字來稱呼,天亮了,我們也該上路,走吧。」
晨光之中,秋風過林,湛藍天空,愈見高遠,三人自此之後,一路往齊魯大地而行,中間空閒時間,便由花枕月教導二人如何運用自身所蘊藏的力量,日夜交替,時光流轉,不消數日,便已初見效果,最為明顯的就是,在快速行路之時,唐醉影也能跟得上腳步,而不會氣喘吁吁的了。
這一日,三人終於進入到齊魯大地之上,距離泰山尚有二十里路程的一座荒郊破廟裡面,暫且落腳。
破廟實屬破敗不堪,正中神像都斷了一隻胳膊,香案歪倒一邊,貢品皆無,燭台跌落在地,門窗更是不全,夜風一刻不停的吹著,地上荒草到處都是,灰塵漫天,看著這情景,任無憂眉頭皺起,說:「花枕月,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過夜,或者也行趕路,即刻登泰山,我也是沒有意見的。」
花枕月卻已經邁步走入到破廟之中,抬腳踢開擋在前面的破木板,取下噬魂,剝開荒草,走到神像前面,抬頭仰望,夜色之中,可見神仙慈眉善目,垂視人間,雖然身處這破敗的廟裡,卻絲毫不減起慈悲本色,花枕月開口說:「你們知道這神像是哪一位神仙麼?」
夜色之下,兩人仰頭看過去,看了半晌,均是搖了搖頭,唐醉影說:「當是位女神仙,只是,我認不出是哪一位神仙,花枕月,你認得麼?」
花枕月雙手合十,低眉垂目,很是恭敬的拜了一拜,說:「這是九天玄女,上古戰神,是一位精通排兵布陣,術法神通的神仙,九天,乾金之象,地位崇高。」
從花枕月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她對這位神仙有著很深的敬意,唐醉影與任無憂心有所感,走上前來,站在神像之前,雙手合十,躬身拜了三拜。
拜過之後,任無憂忽然問了一句:「花枕月,你說九天娘娘是戰神,那麼,你和九天娘娘比,誰更厲害。」
唐醉影用手臂撞了一下任無憂,說:「無憂,九天玄女面前,不可造次。」
任無憂卻不是很在意,說:「這只是一尊神像,又不是真身在此,有什麼不能說的,何況,我又沒有褻瀆神靈之心,只是好奇罷了,唐醉影,你緊張什麼?」
花枕月雙手放下,轉過身來,說:「你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你,我們並沒有交過手,只不過見過幾次,若真的論起來,大概我不會是玄女的對手,玄女不知武力,起派兵布陣,術法謀略之上,均有很深的造詣,我不及十之一二。」
以往之時,花枕月都是睥睨天下的,任何人在她的面前,都仿佛螻蟻一般,並未放在眼中過,即便是冥界邪帝,也是蔑視居多,似今日這邊崇敬之態,倒是首次,九天玄女之傳說,聽得許多,未曾見過,而從花枕月之態度,可以看出,這位神仙,當真是一位厲害的神仙。
任無憂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要是我能順利成仙,我一定要前去拜會一下這位神仙,見識見識九天玄女之威。」
花枕月隨口接了一句:「然後攛掇玄女和我打一架麼?」
唐醉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用扇遮面,輕咳兩聲,說:「失態,失態,兩位莫要在意,對於打架這種事情,小生是在難以勝任,你們繼續討論。」
任無憂撓了撓頭,口中念叨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事情,而且,和九天娘娘打架,那不是也挺好的,九天娘娘在天上,也是無聊的很,有個人去切磋切磋,剛好可以解悶,動動手腳,歡樂多。」
花枕月實在不想理會兩人的「胡說八道」,轉身走到一邊,在一處避風的地方坐下來,雙目輕閉,說:「今晚休息,明日上山,泰山為五嶽泰斗,此一行,必定會收穫許多,且養足精神吧。」
唐醉影與任無憂,平復一下心情,也尋了一處坐下,闖蕩江湖,早已讓他們習慣於隨遇而安,天為被,地為席,隨處可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