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七 推辭
貴公子不擺譜的時候,就是個大而化之的逍遙人,唐醉影笑了笑,也沒在意,捏著沏茶盞,飲了一口茶,開口問道:「要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任無憂將茶盞放下,身體前傾,神秘兮兮的說:「唐醉影,我還是覺得那個城隍廟有些門道,那個孩子,還有那個守廟人都有問題,哪裡有帶著孩子守廟的,我們還是把這個事情弄清楚的好。」
果然還是在意這件事情的,唐醉影將茶盞放下,拿起玉骨扇,放在手心裡輕敲了幾下,緩緩而言:「那孩子看著確實是有些問題的,但是,也說明不了什麼,等花枕月回來,她也必定會去見一見城隍老爺的,到時候,一問便知,我所擔憂的事情,是除妖人進山一事,在京城之時,古馳利用除妖人進山除妖,將妖趕往城中,造成京城打亂,而今,故伎重演,這背後,不知又藏了多少的秘密。」
任無憂屈指扣了一下桌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這還不好辦,抓個除妖人過來,問一問,便知道了。」
這方法……唐醉影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半晌之後,方反映過來,搖頭言道:「莫要亂說話,除妖人豈是說抓就能抓的,先不說這個,還有其他的事情麼,沒有我們去看看夏先生,住在人家的院子裡,總要去拜會一下主人的。」
任無憂一臉的不情願,變著嘴巴說:「又不是我們想要來這裡住的,實在是那個什麼北五幫的人不講道理,我們這才搬過來,說起來,正經的是我們受了委屈,現在倒像是,旁人在收留我們一般。」
唐醉影起身站了起來,抬手搭上任無憂的手腕,說:「別抱怨了,左右不過就住這兩天,待過兩日上山,便沒有這些事情,走吧。」
上山之後,便要被自己的這兩個同伴推去讀書,任無憂忽然又覺得住在這廂房裡面,也不算是一件壞事了,心裏面想著,任無憂已經被拉著出了門,來到了主屋門前,那個小童子正站在門外,仰著頭,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的太陽,仿佛在想著什麼一樣。
唐醉影邁步走上前,雙手一抬,說:「煩請通報一聲,小生唐醉影與同伴任無憂,前來拜會夏先生。」
小童子聽得聲音,便將目光收了回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唐醉影,不過也只看了一眼,臉就先紅了,快速的低下頭去,小聲的說:「主人早已等候,告知我二位來了,不必通報,快快請進。」
房門被推開,一股香氣飄出,這股香氣正是與先前廂房的味道是一般無二的,這個夏如濤所用的香與贈人的香,竟是一樣的,這一點,倒是叫人不曾意料得到。
小童子站在門邊,抬手指向裡面,說:「二位公子請。」
唐醉影與任無憂邁步進入,迎面便看到夏如濤坐在裡面,今日他換了一身顏色鮮亮的衣服,仍舊是那副貴氣的模樣,見了兩個人來,慌忙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站了起來,滿臉笑意的迎上來,說:「貴客來到,有失遠迎,還請見諒,見諒,不知客房安排,可還滿意,如有需要,請儘管開口,必定馬上安排妥當,快請坐。」
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熱情的招呼兩個人在桌子前面坐下來,小童子在身後將房門關上,走過來,與兩個人各倒了一盞茶,而後規矩的站在夏如濤的身後,紅著臉,低著頭,眼睛盯著腳尖看,再沒多一句話的。
夏如濤面色溫和的看著二人,先拱手作了個揖,說:「昨日晚間說話唐突,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想著今日再擺宴席,請三位過來,陪個不是,奈何,一早叫童子去請,卻被告知,三位已經出門,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倒是將三位送到在下面前來了,咦,除妖人為何不在,難道是已經走了嗎?」
唐醉影略一點頭,算作是回禮,開口應聲回答:「她有事出門,稍晚一些,便會回來的。」
夏如濤面上露出瞭然的神色,略微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那麼,便晚一些再請除妖人過來一敘吧。」
唐醉影搖了搖頭,說:「住在這邊,已然很是打擾,便不應再多有麻煩,且她還是個怕麻煩的人,便不必再來了。」
花枕月是個怕麻煩的人?任無憂的心裡瞬間升起無數個疑問,同行一年以來,他怎麼不知道花枕月有怕麻煩這個癖好,沒事找事,才符合花枕月的性格,然而,在一瞬間,任無憂又忽然明白過來,唐醉影這是在幫花枕月推掉應酬,昨晚的會面,很明顯的,花枕月對這位夏如濤印象不太好,唐醉影及時的將會面,扼殺在了搖籃裡面。
夏如濤也有所察覺,頗為不自在的訕笑了一下,說:「如此,那便不打擾除妖人,另外,我準備而在冬至日的那一日,隨同拜神的隊伍一起,登泰山,先行拜會東嶽大帝,只不知,我一介凡人,是否有此機會,屆時還要請兩位多多幫忙才是。」
唐醉影平穩的坐在那裡,聞言又是搖頭,說:「夏先生此言實屬嚴重了,我二人雖然跟著除妖人走南闖北,進行歷練,但是,說到底還只是個普通的凡人,仙人之事,如同九天之月,可望而不可即,今次雖然有幸能可參加地仙大會,也只不過是能旁聽罷了,對於夏先生所說,實在是有心無力啊,還請多多包涵。」
話雖然說得婉轉,但是,終究是拒絕的,這最後的結果不改變,便是任誰都聽得出來的,任無憂發覺,過了這一晚,唐醉影迅速的和花枕月站在了同一戰線上,對夏如濤有了戒備之心,兩個才高八斗的人講話,任無憂這個不喜歡讀書的人,便自顧自的捏了一盞茶,愉快的選擇只喝茶,不說話。
夏如濤三番五次的想要請這幾個人幫忙,都是鎩羽而歸,面色明顯不好,口中緩緩的嘆了口氣,說:「仙人託付,必當重要,不敢怠慢,而今,尋仙無門,當真是愁煞我也啊。」
氣氛有些尷尬,仿佛有一股無形的風吹在這間房間裡面一樣,雖是燒著炭火,卻讓人感覺到陣陣的冰冷,任無憂給自己換了一杯熱茶,捧著茶放到嘴邊,用眼睛去偷瞄唐醉影,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處理這個事情。
唐醉影坐在那裡,也是眉頭緊皺,似是心中萬分為難的樣子,過了許久,忽用玉骨扇敲了一下手心,說:「夏先生既然受仙人之拖,那麼,仙人當有傳與夏先生面見神仙之法,此地距離泰山很近,且冬至大會,很快開始,屆時到了山上,想必,定能用仙人之法,見到神仙的,只要見到神仙,將所需傳達的事情傳達,豈不就是圓滿了仙人的委託,夏先生也可安心了。」
論起推辭來,唐醉影絕對能排第一,不止把事情退了,還能把後路也給堵死了,對方還說不出什麼來,連任無憂都要暗暗的給唐醉影豎起一根大拇指,讀書多,也是有很多好處的。
夏如濤面色有些尷尬,抬起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又說:「那麼,是否可以一同上山呢,目的一樣,二位,總不至於又要拒絕在下吧。」
任無憂眉頭皺了皺,這個夏如濤的心裡不知道在打著什麼算盤,三番五次的想要拉著三個人組隊,是單純的第一次面見仙人心裡沒底,還是有著別的目的,不是熟悉的人,還真的不敢與他同行啊。
室內溫暖而又帶有香氣的氣氛,讓人感覺到舒適,然而,談話卻很不合氣氛,唐醉影雙手攏袖,面上帶有溫和的笑意,略略思考了半晌,說:「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發生,同行倒也無不可,這個不急,到時再定不遲。」
談話到了這裡,也就接近了尾聲,外面雖然還是艷陽高照,但是中午的時間過去,下午的時間,還另有安排,花枕月不在,兩個人留在城裡,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唐醉影說著話,便站起了身,拱手施禮,說:「我二人還有些事情,就不繼續打擾夏先生,待改日有時間,再來叨擾。」
兩個人要走,夏如濤也不好強留,且這兩個人就住在院子裡,想要做什麼,也是方便之事,心裡這樣想著,夏如濤便也跟著站了起來,拱手回禮,說:「兩位請去忙,我一直是在這裡的,如今住的近了,便要時常走動,也好請教一二。」
兩個人互相客氣著,彼此的面上都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當中有多少真誠的成分,那就不得而知了,任無憂在心裏面碎碎念著的時候,唐醉影已經同夏如濤道別,邁步往外面走,任無憂衝著夏如濤一點頭,跟著走了出來,迎面明媚的陽光照過來,冬日的冷風拂面,雖然是帶著寒意,卻叫人神清氣爽的,房間裡面太過溫暖,太過馨香了,舒適是舒適,然而,時間久了,就心生惰性,不適合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