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邪源侵襲
花枕月三人走在回廣平王府的路上,經過一夜的折騰,三個人都有些累,在這陽光之下,無聲的走著,他們回來的路上也要經過東大街,昨晚的火已經滅了,並非人力撲滅,是燃燒殆盡,自然而滅,焦糊的味道飄過來,不止有木炭的味道,更有無辜的人喪生在這火海之中,花枕月停步看了看過,沉重的嘆了口氣,說:「百姓何其無辜,要遭受這無妄之災。」
唐醉影雙手合十,口中默默的念誦經文,任無憂也停下腳步,但是他不會念誦經文,只能安靜的站著,心中想著,希望這些人能夠去往忘川,再生為人,來世定要平安順遂,再不要遇上這樣的慘事。
任無憂心中念過之後,吐出一口氣,轉目看向花枕月,抿了抿唇,心中似是糾結萬分的模樣,過了好長的時間,也沒有說出來一句話。
唐醉影放下雙手,睜開眼睛,便看到任無憂這糾結的神情,不免奇怪,問了一句:「任無憂,你為何這種表情,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我……」任無憂遲疑著,還是沒有說出來。
花枕月轉過身,說:「不想說,便不要說了。」
任無憂搶先一步,攔在花枕月的面前,低垂下頭,口中吶吶:「花枕月,我……我……」
唐醉影很少見到任無憂有如此的表現,他一向是個快言快語的人,想要說什麼便說什麼,似今天這樣猶豫不決,倒是第一次。
周圍的風起了,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哭泣的聲音,天亮了,仍舊有人還沒有尋到自己的家人,在這新生的陽光中去尋找死去的人,巨大的反差,也是明晃晃的諷刺。
任無憂低低的說了句:「我以後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的聲音太低,仿佛蚊子在飛,又被風給吹散,唐醉影恍惚間沒有聽到,問了一句:「任無憂,你說什麼?」
任無憂的臉漲的通紅,大聲的回了一句:「沒聽到就算了,回家!」
說完,任無憂轉身便走,又嫌走得慢,變成了跑的,花枕月瞧著他的背影,忽然便笑了,搖了搖頭,說:「人總是要長大的,走吧。」
唐醉影覺得花枕月的這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他說話,只不過,花枕月並未等唐醉影回應,便邁步往前走了,唐醉影又看了一遍一片狼藉的東大街,這才跟上花枕月與任無憂兩個人。
昨晚的事情已經滿城皆知,即便是留在家中未曾出門的人也已經知曉了昨日有人刺殺皇帝,毀了龍燈,燒了東大街,而刺客身份未明,只隱約的聽說不是人類,殺不死,還流著黑血,這謠言越傳越是離奇,越傳越是恐怖,從而導致了家家戶戶都緊閉門戶,人人自危。
廣平王將張敏月與陳清淼送過各自的家中之後,便帶著王妃與小郡主回了廣平王府,同時禁止了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謠傳,又命人加強巡邏,王府上下,每一處角落都不得錯過,這一個晚上,當真叫人無法再入眠。
任無憂三人從外面走進來,一進前廳便看到廣平王任書遠一個人坐在那裡,沉聲納氣的坐在那裡,旁邊的茶水都已經涼透,任無憂雙手抬起,躬身行禮,說:「爹爹,兒子回來了。」
任書遠抬起頭看向任無憂,昨日出門之時,任無憂特意換了一身新的衣裳,頭上戴著白玉簪,風度翩翩的出了門,然而現在回來確實滿身髒污,黑血染袍,束髮的白玉簪也斷了一半,斜斜的插在頭上,叫人看了都是心疼。
任無憂嘿嘿一笑,說:「爹爹,您不用擔心,您看我不是好好的,沒缺胳膊,也沒少條腿,連一根頭髮都沒少,囫圇個的回來了。」
任書遠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一聲,說:「就說你不要什麼都學,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叫人看笑話,花枕月姑娘,唐先生,你們都沒事吧,昨天亂鬨鬨的,也沒顧得上。」
唐醉影雙手攏袖,搖了搖頭,說:「小生無事,多謝王爺關心。」
任書遠的目光便落在站在唐醉影旁邊的花枕月身上,花枕月略一拱手,然而,一句話還未說出,忽然眼前一黑,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後面倒去,唐醉影嚇了一跳,伸手接住,花枕月已雙目緊閉,暈了過去,這一變故,出乎意料,任書遠問:「這姑娘怎麼了?」
唐醉影攬腰將花枕月打橫抱了起來,雙目看向任無憂,焦急的說:「任無憂,快去請江大人,花枕月情況有變,請他速來!」
「好,我這就去!」看到花枕月倒下去的那一刻,任無憂的心跳都要停止,快速的跑出廣平王府,去找江懷天。
唐醉影抱著花枕月往後院走,任書遠跟在他旁邊,問:「這姑娘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下人們一個晚上都未曾睡覺,這會天光大亮,外面平靜了下來,方得空打個瞌睡,卻又被腳步聲吵醒,遠處唐醉影抱著花枕月,後面跟著廣平王,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一下子就全都清醒了,打了個激靈,站直了身體。
唐醉影將花枕月帶回到院子,放在床上,又喚了一聲:「花枕月,花枕月,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花枕月,應我一聲啊!」
縱使唐醉影用再大的聲音,花枕月也是毫無反應,雙目緊閉,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任書遠安撫著,說:「唐先生,你先要著急,無憂去尋了大夫,很快就到。」
「啊……」躺在床上的花枕月忽然發出一聲,唐醉影急忙去查看,花枕月卻又不再出聲了,然而,意外的事情發生,有縹緲的黑氣從她的身上飄出,隱隱約約帶著刺骨的寒意,唐醉影心知不妙,衝著任書遠一躬身,說:「王爺,花枕月身上大家舊疾復發,現在情況危急,請您先不要待在這間房間裡面,同時派人將院子圍起來,不准任何人靠近,任無憂回來的時候,請他立即過來,耽誤不得。」
唐醉影滿臉焦急,任書遠眉頭緊皺,問:「這姑娘是得了什麼病,剛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如何就突然暈倒,還有昨晚的事情……」
「王爺!」唐醉影打斷任書遠的話,躬身又是一禮,說:「事情複雜,我沒有辦法三言兩語同您講清楚,現在請按照我說的做,拜託了。」
任書遠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說:「好,但是,事後必定要與本王講個清楚明白。」
唐醉影爽快應下,說:「好。」
任書遠這才出門去布置,唐醉影走回到花枕月面前,此時,花枕月的臉色蒼白的厲害,嘴唇泛,渾身冷的打顫,唐醉影也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一層一層的給她蓋被子,忽然,唐醉影想起了周其仁留給花枕月的藥。
「在哪呢,藥呢,花枕月,你把藥放在哪裡了?」唐醉影手忙腳亂的尋找著周其仁留下來的藥,最後終於在花枕月的荷包裡面找到了藥瓶,裡面只剩下兩粒藥丸,僅剩的兩粒藥丸。
唐醉影倒出其中一粒,單手扶起花枕月,將藥丸送到她嘴邊,說:「花枕月,把藥吃了,把藥吃了就好了,花枕月!」
唐醉影不止雙目緊閉,嘴巴也閉的緊緊的,藥丸送到她嘴邊,也不曾開口,唐醉影情急之下,兩根手指用力的捏了一下花枕月的腮幫子,這招果然奏效,臉上吃痛,花枕月的嘴巴也就順勢張開,唐醉影覷准機會,把藥丸塞了進去。
「呼!」唐醉影鬆了一口氣,把花枕月又放了回去,藥丸進入到嘴中,很快便起了作用,花枕月身上的黑色氣息慢慢變淡,她的身體也不再抖,而是平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任無憂已經將江懷天從被窩裡面給拽了出來,因為風寒未愈,江懷天便沒去湊熱鬧看燈會,大門不開,他甚至不知道東大街起火的事情,被任無憂拍開大門,急匆匆拿了藥箱,又從床頭拿了個小盒子,鞋都沒穿全,就跟著來了廣平王府。
來到後院,先見到了廣平王任書遠,拱手作揖,說:「見過王爺。」
小院子的門是關著的,任無憂奇怪的說了一句:「爹,怎麼還把門關上了?」
任書遠先扶起了江懷天,說:「唐先生讓我們不要進入院子,等你帶著江大人來了之後,便進去給花枕月姑娘看診,看這情況很是不好,快快進去吧。」
江懷天也很著急的模樣,說:「無憂,快帶我進去,本應情況好轉的,這幾天是發生了什麼,怎麼會突然惡化,還會暈倒,以除妖人的體質,這不應該。」
「好。」任無憂點頭應了一聲,一把推開門,邁步往裡,同時大聲的喊:「唐醉影,我把江大人帶過來了,花枕月怎麼樣了?」
唐醉影聽得聲音,從裡面轉出來,回了一句:「我剛給她用了藥,現在情況好些了,江大人快快請進。」
江懷天只穿了一隻鞋,另外一隻光著腳,一走一跳的走進來,口中問道:「用藥,你給她吃了什麼藥?」
唐醉影一邊幫忙拿下藥箱,一邊回:「是周大夫給的藥,說是危急時刻可以暫是壓制邪源,江大夫,請你救救花枕月。」
「我會盡力。」江懷天說著,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花枕月,攏袖伸手搭上花枕月的手腕脈搏處,然而,他的手剛一觸碰,忽然一股勁道襲來。
「啊!」
江懷天連反應的時間都無,整個人從房間裡面飛了出去,直直的跌在了院子裡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