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九 守株待妖
任無憂伸手把滅世摘下來,又摸出一塊帕子,小心而又仔細的擦拭著,口中還說著:「唐醉影,這是第幾次了,那些個女妖怪,都喜歡你。」
一句話說的唐醉影都不想理他了,瞥了他一眼,口中哼了一聲,說:「無憂,你是不是忘了上次那兩隻花妖的事情了。」
許久之前,山谷之中,平白無故的被兩隻花妖捉了去,還被大頭朝下吊起來的事情,任無憂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於是,任無憂回了唐醉影一句:「唐醉影,我們非要這麼互相傷害麼?」
唐醉影展開手中的玉骨扇,放在身前,輕輕的搖著,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這是你開始的,可非是我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揭對方的老底,花枕月便在一旁聽著,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黑歷史已然如此的多,若是在同行幾年,那怕是就能寫上一本厚厚的書了,想來,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花枕月想著,便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任無憂曲起手臂,碰了一下唐醉影,手指指了一下,說:「你看,花枕月在偷偷的笑。」
唐醉影順著任無憂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就看見花枕月坐在那裡開心的笑,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花枕月的樣貌,雖然不是那種傾國傾城,但是,她長得很清秀,眉眼之間,都是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而當她卸下裝備,渾身放鬆的時候,便會顯露出一種溫柔的神色,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如同天上的繁星,璀璨生輝,叫人身陷其中。
「唉……」就在唐醉影看的入迷的時候,任無憂坐在旁邊唉聲嘆氣起來。
唐醉影的神思被任無憂給拉了回來,回頭過去看他,問道:「無憂,你嘆什麼氣?」
任無憂又嘆了口氣,說:「這大半夜的,咱們三個坐在河邊等一個水妖,難道還不值得嘆氣嗎?
好似……的確是一件挺無聊的事情,唐醉影略略思考了半晌,而後將目光落在花枕月的身上,說:「花枕月,咱們等了許久,那水妖也不曾出來,若是它一直都不出來,那要怎麼辦?」
花枕月目光望向睡眠,明月在水面投下倒影,天上月,水中也有月,兩相呼應,景色倒是很美好的,花枕月眉心微皺,說:「你所得倒也沒錯,也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總是懸著一顆心,嗯……我有辦法了。」
說話之間,花枕月依然起身站了起來,伸手將噬魂自背上取下來,唐醉影與任無憂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便也跟著站了起來,只見花枕月邁步來到河邊,目光望向那清澈的河水,口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輕聲的說了一句:「可惜了這清澈的河水了。」
話音未落,花枕月忽然將噬魂放入了水中,單手持槍,手臂用力,噬魂便在水中攪動起來,長槍入水,帶動水流,原本平靜的水面,一瞬之間,如蒙大難,水面震盪,如同有一陣龍捲風在水面之上肆虐,唐醉影與任無憂此時也看得明白,花枕月口中的辦法,便是以武力迫使這水中的妖,從水裡面自行出來。
這辦法也當真是好用,不消片刻,水下便傳出一聲:「是誰敢半夜三更的,擾亂我的水洞,且看我不好好的教訓教訓這無禮之徒!」
威脅的話語入耳,然而,這語聲卻是嬌滴滴的聲音,潑水而出的也是那美麗的水妖,長發垂下,遮住身體,赤著雙腳,踩在水面之上,在月色之下,這水妖的身體也是時隱時現的,待看到唐醉影的面容之後,那水妖竟是害羞一般的側過頭去,說:「原來是公子叫我,那邊直接喚一聲就好,也不用攪亂我的水洞,害的下面都亂了套了。」
「是我做的,不要怪到旁人的頭上。」花枕月腳步錯開,從唐醉影的身後閃了出來,單手持槍,微笑著看著那水妖,開口說了一句:「如何,你喜歡我這同伴麼?」
水妖不認得花枕月,但是,它認得花枕月的這桿槍,方才,便是這桿槍立在河邊,將自己嚇的退回到水裡面的,現在,這桿槍又將水弄得不得安寧,再看花枕月的這張臉,便更加的叫妖生氣了,水妖雙目含嗔帶怒,瞪了花枕月一眼,說:「你這女子,好沒眼力,怎麼,是還想要與我搶人麼?」
花枕月忍著不笑出來,連連擺手,說:「不不不,我不會與你搶人,若是我這同伴願意,我倒是不介意喝一杯水酒的,唐醉影,這水妖長得不差,容貌可堪絕色,便是日夜都看著,當也不會膩煩的。」
唐醉影手中握著玉骨扇,輕敲著額頭,這水妖本就叫他頭疼,花枕月又如此講,更是讓他頭疼的更加厲害,看了一眼花枕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說:「花枕月,莫要玩了,我們還要趕時間。」
花枕月卻好似興致上來了一般,臉上完全就沒有一丁點的著急的模樣,淺淡的微笑掛在臉上,輕緩的說著:「無妨,不急在這一時片刻,若是錯過了好姻緣,那就不好了。」
任無憂站在後面,聽著這話,也忍不住要笑出來,花枕月這是興致好,在拿唐醉影打趣,唐醉影當真是,特別想要上前去捂住花枕月的嘴,好叫他莫要再往下說話,誰知道,她又會說出什麼來。
而此時,立在水面上的水妖,歪著頭看過來,眨巴了一下眼睛,說:「你既然不與我搶人,那為何要弄的我的水洞不得安生,你們兩個快快的去,我要帶公子回去水洞,再也不要出來了。」
這水妖,說起話來,一會陰森森的,一會有幼稚的如同孩子,花枕月單手持槍,抱在身前,身體往前微微傾斜,開口問道:「水妖,我問你,你當真明白,將我這同伴拽入水下,結為夫妻,是什麼意思麼,你要知道,你是妖,他是人,人妖殊途,你們兩個,是不屬於同一類別的。」
唐醉影鬆了一口氣,花枕月終於是走上正軌,開始說正經的話了,他聽著那水妖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的,這常年在山裡修行,不見世人的妖,對人情世故,大概也不會知道的那麼詳細吧,唐醉影的心裡開始合計著。
水妖聽得花枕月的問話,皺著眉頭,歪著頭想著,一雙美麗的眼睛,滿含著情意,片刻之後,方說出一句:「我知道的,夢裡面,那個聲音告訴我,這世上有一位男子,是這世上最漂亮的男子,只要我將這名男子帶入我的水洞之中,我將會不再孤單,會獲得永生永世的快樂。」
「嗯?」花枕月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沉吟片刻,再次開口問道:「夢裡有個聲音告訴你的?那麼,你可有看到那個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可有看到發出聲音的是誰,長得何種模樣,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怎麼就這麼篤定,這個夢會成為現實呢,豈不知,夢與現實都是反的。」
水妖有些著急,赤著的雙腳踩著水面波紋蕩漾,那水波一圈一圈的,好似是在向外擴散,然而,這水波卻是將水妖圈圈繞繞的纏在當中,實際之上,這水波早已成為了一個水妖出不去的網。
唐醉影手中握著乾坤八卦扇,一下一下的敲著手心,側過頭與花枕月低聲言道:「花枕月,事情好似有點不太對勁,這水妖,大概真的不知道人情世故,只是被人蠱惑了心智,而且,你仔細看那水波,我總覺得這水波似曾相識,好似在哪裡見過。」
「東海之上,你見過一次。」花枕月未看唐醉影,而是目光仍舊看著那水妖,面上帶著微笑,說:「水中之妖,沒些年頭,是修不成你這模樣的,當也是經歷了一些事情的,既然以前可以耐得住寂寞,那麼,以後也要耐得住寂寞,方能修成正果,一個夢而已,不足以讓你破壞人與妖之間的互不干擾的約定,還是那句話,他是人,你是妖,人妖殊途,回去水裡,好生修煉,莫要再上岸來,也莫要再理會那夢中事,不過是蠱惑你的心智,擾亂你的修行而已。」
水妖扁著嘴,不甚高興,說:「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我……」
花枕月似乎失去耐心,抬手把噬魂立在了身前,噬魂之威,層層迭迭的散開去,也盪開了那水中的波紋,好似有什麼隱藏的東西,也被這噬魂之威沖的煙消雲散,花枕月橫眉立目,說:「你看清楚了,這是噬魂,我是除妖人,在我的面前,你還要妄想破壞人與妖的約定,而執意要從水中出來,與人類結為夫妻麼?」
「噬……噬魂?!」水妖說話之間,都變得磕磕巴巴的,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赤著的雙腳落入到水中,長發在水面之上鋪散開來,顫聲言道:「不敢不敢,不知除妖人在此,多有得罪,除妖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自此以後,回去水洞之內繼續修行,再也不敢上岸,更加不敢再尋人類的麻煩,除妖人饒命。」
花枕月收斂神色,雙目微眯的看過去,說:「我這次饒了你,但是,你也要記住你方才所說的話,再也不准出來,不准去誘惑人類,如若再犯,可就沒有今日的好運氣了,去吧。」
一聲「去吧」,水妖重新隱入到了水中,片刻之後,水上波紋,重新恢復正常,花枕月將目光收回,落在唐醉影同任無憂的身上,神色凝重,說:「看來,我們要加快腳步,要趕快回去泰山才是,這地仙大會,是再也耽誤不得。」
唐醉影同任無憂的心裡也是如此想著,二人點點頭,對花枕月的決定,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