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忘川的生靈
花枕月看出任無憂心中所想,說:「慢慢走吧,忘川的河有多長,我也沒有來過,並不知曉,你可以去問問擺渡人,他常年在這忘川之上行船,或者他會知道。」
任無憂轉頭看了一眼擺渡人,又把頭轉了回來,低聲的同花枕月說:「該是罷了,該到之時,自然就到了。」
花枕月搖頭笑了笑,沒有再言語。
小船分開水路,眨眼之間已去了數十里,在經過一個彎道之後,又行半個時辰,擺渡人將速度慢下來,說:「前面是淺灘,該是到了盡頭了。」
「這麼快?」任無憂倒是驚了一下,他本以為還要走很遠的路的。
花枕月說:「準備下船吧。」
小船走在淺灘之上,這邊的水變得清亮,甚至能看到水下的景物,而水下除了細沙,也確實沒有其他的東西,冥界的水,不曾有生靈的。
又走片刻,擺渡人將船停了下來,竹竿支在水中,抬頭看向花枕月,說:「前面水淺,無法行船,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除妖人且善自珍重。」
任無憂歪著頭看過去,說:「你讓花枕月珍重,那我呢?」
擺渡人壓了一下兜帽,低頭垂首,說:「除妖人平安,你便平安。」
任無憂覺得自己被小看了,並且他有證據,只是他不說,任無憂問話的時候,花枕月已經跳下船,踩在了水裡面,任無憂聽得水聲,臉色變了變,說:「花枕月,忘川裡面有怨魂的。」
「忘川的怨魂過不了放逐之地,下船來吧。」花枕月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任無憂衝著擺渡人拱手行了一禮,說:「多謝相送,告辭。」
任無憂說完也跳下了船,踩在淺水裡面,而擺渡人在他二人都下了船之後,長杆撐起,支著船身,緩緩掉頭,然後離開了。
任無憂追上花枕月,問:「那接下來,咱們要去哪裡?」
花枕月往前看了看,說:「繼續往前走。」
前面都是水,甚至看不到岸,而在水的盡頭,都是迷霧,所以,任無憂也分不清那裡是否真的有盡頭。
花枕月說:「這邊是冥界的未知的區域,所以,前面有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
從任無憂遇上九尾狐狸的那天開始,任無憂就沒有哪一天是吃得好,睡得好,心平氣和的過日子的,每時每刻都處在神經高度緊張的情緒當中,所以,對於花枕月所言,任無憂也變得很平靜,說:「沒事,大不了投胎重新來過,就是,可憐我爹娘妹妹還不知道我已經成仙了。」
任無憂頹喪這臉,低下頭去,花枕月轉頭看了一眼他,說:「那倒是不至於,你是神仙,自有仙力護佑,雖然平日裡不可顯現,但是在你遇到致命的危險之時,可以護你平安。」
「真的?」任無憂不可置信的看著花枕月。
「噓!」花枕月單手豎在嘴邊,衝著任無憂作了個禁聲的動作。
任無憂便停下樂腳步,閉口不再言語。
氣氛安靜下來,這裡沒有一絲絲的風,甚至連水聲都聽不見,就這樣過了一會,前面有嘩嘩的水聲響起,漣漪一圈一圈的盪過來,再經片刻,之間睡眠之下,一條紅色的錦鯉遊了過來,擺動著尾巴,及其歡快的游著。
任無憂看到這條紅色的錦鯉,整個人都傻了,不是說忘川沒有生靈的嗎,那這魚是怎麼回事,打哪來的?
還未等任無憂發出疑問,一陣悠揚的歌聲傳來,聲音細膩婉轉,猶如午夜深谷的夜鶯一般,一段歌聲過後,一個聲音傳過來:「貴客來到,有失遠迎,奴家這裡賠罪了,兩位且隨鯉兒過來。」
是一個女生,柔媚的聲音,聽在耳中,仿佛骨頭都酥了,在這一聲過後,那條紅色的錦鯉擺著尾巴又遊了回來,游到兩個人的前面,分開水路,往前游去。
任無憂沒有動,而是看著花枕月,花枕月點了點頭,說:「且去看看。」
兩個人跟著鯉魚,往前面而去,走了一會,昏暗的地方忽然亮了起來,水面上飄著河燈,紅燭點燃,光亮也就是這裡面發出來的,一個木排浮在水面上,木排上面臥著一個妙齡女子,身穿紅衣,赤著雙足,手上還帶著金色的鐲子。
看到這人,任無憂驚了一下,失聲說了一聲:「魅影?」
紅衣女子魅影咯咯一笑,說:「小哥哥聽力可真好,隔著那麼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奴家說話,知道奴家的名字,奴家這裡很是高興呢?」
魅影說完,掩嘴淺笑,一雙媚眼在任無憂的身上流轉,魅影的目光讓任無憂覺得渾身都不甚自在,但是,這個地方,他又沒有可以閃避的,只能站在那裡,任憑魅影看著。
花枕月看了一眼魅影,搖了搖頭,說:「任憑我如何處置,也看不出你是何來歷。」
「除妖人好眼力。」魅影卻誇了一句花枕月,說:「你看得出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更加不是夜族之人,單是這份眼力,已是不枉你除妖人之名。」
花枕月說:「過獎了,所以,你為何出現在這裡,你與巫族,夜族又有何恩怨,為何要如此做。」
魅影微微一笑,纖細白嫩的手指, 放入到水中,輕輕的晃了一下,那條紅色的鯉魚便繞著她的手遊了一圈,魅影將手收回,雙目看向花枕月,問了一句:「除妖人,你說真正的魅影在哪裡呢?」
花枕月的目光看向那條鯉魚,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呵」魅影輕輕的搖了搖頭,說:「真是無趣,奴家還想多玩一會呢。」
花枕月很平靜的看著她,說:「那麼,該說你的問題了?」
「奴家的問題?」魅影眸光一轉,手指衝著任無憂輕輕勾動,任無憂便好像著了魔一般,向著魅影移動。
只不過,任無憂的旁邊有一個花枕月,花枕月抬手按住任無憂的肩膀,稍微一用力,任無憂便已清醒了過來,晃了一下腦袋,看向花枕月,說:「怎麼了?」
「沒事。」花枕月單手負背,看向魅影,說:「不要動我的人, 若否,即便不是妖,花枕月也照單全收!」
說話之間,氣勁橫掃,水浪翻湧,雙嬌對視,便要有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