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叵測之心
外面的熱鬧影響不到小院子裡,江懷天同他唐醉影坐在院子裡,由曬著陽光改成了曬著月光,方華還幫江懷天煎了藥,畢竟,江懷天的風寒還沒好呢。
端著藥碗,江懷天眉頭皺的緊緊的,說:「除妖人不用喝苦藥,我卻要喝苦藥,其實不過風寒而已,休息幾天也就好了,唉……」
方華站在旁邊緊緊的盯著江懷天,一直到江懷天一口氣將碗裡的藥全部喝光,這才換了一張笑臉,將藥碗拿走。
「江大人,江大人!」任無憂忽然沖房間裡面衝出來,大聲的喊:「你快來看看,花枕月……她……她好像不行了。」
江懷天同唐醉影均是一驚,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唐醉影先一步,一手抓住任無憂的手腕,說:「花枕月她怎麼了?!」
任無憂一口氣喘不上來,手指著裡面,說:「她……她……」
「哎呀!」唐醉影來不及等任無憂說話,邁步便往裡面跑。
江懷天也跟著往裡面跑,繞過屏風,只見躺在床上的花枕月渾身抽搐一樣,手腳都不聽使喚,面色發紫,一團黑氣環繞著她,好似瞬間就要把她吞噬,江懷天也嚇了一跳,說:「快,摁住她!」
唐醉影來到花枕月的旁邊,雙手摁住花枕月的肩膀,然而他的力氣根本不夠大,花枕月仍舊在劇烈的抽搐著,唐醉影大聲的喊了一聲:「任無憂快來幫我!」
任無憂幾乎是跌進來的,撲到窗前,雙手摁住花枕月的手腕,花枕月掙扎了一會,並沒有掙脫兩個人的禁錮,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江懷天從湯藥之中取了一根銀針出來,一針刺入花枕月頭部的穴位,又拿兩根較細的銀針從兩邊刺入,只見江懷天手起針落,刷刷刷的不停,片刻之後,花枕月就被他扎得如同一個針包一樣,頭上,手上,連腳上都刺滿了銀針,雖然看上去有些恐怖,但是,好在花枕月終於是安靜了下來,身體不再抽搐,呼吸也變得平穩。
「好了。」江懷天長長的舒了口氣,從方華的手中接過潤濕的毛巾,擦了擦手,又問:「世子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除妖人怎麼會反應這麼激烈?」
任無憂鬆開花枕月,讓她好好的躺著,聽得詢問,便回江懷天的話,說:「我也說不太清楚,本來她安安靜靜的躺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忽然有一股香氣飄進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去查看,花枕月就這樣了。」
香氣?江懷天同唐醉影對看了一眼,他們坐在外面聊天,並未聞到有任何的香氣出現,這香氣又是從哪裡來的,江懷天目光在房間裡面搜尋了一遍,看到窗子開著,便起身走過去,眼睛看向窗子外面,外面種著一排竹子,竹子青翠,卻並沒有味道,而竹子外面是院牆,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江懷天看過之後又走了回來,問道:「除了香氣,還有別的麼?」
任無憂仔細的想了想,然後又搖了搖頭,說:「沒有了,江大人,花枕月她究竟如何了,之前還是好好的。」
江懷天面色倒是輕鬆,說:「沒事了,本來之前的那粒藥丸在花枕月的體內已經消化完畢,只需要施針讓他血脈暢通,就可以了,現在因為你說的這股香氣引起的異變,只是讓施針提前進行,倒也沒什麼要緊,只是,除妖人這處處搶先,每一步都快了一步,就怕會有水土不服。」
唐醉影問了一句:「是如何的水土不服。」
江懷天雙手一攤,說:「簡單來說,就是後遺症,當然,她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見,至於會有什麼樣的後遺症,我也不是很請出,我非神人,不能預見未來。」
這一句,讓所有人都傻了眼,任無憂問:「那……有什麼方法能避免嗎?」
江懷天搖了搖頭,說:「目前來講,沒有辦法,還是那句話,除妖人還能活著,已經是奇蹟了。」
任無憂還想說話,唐醉影伸手攔了一下,衝著他搖了搖頭,看向江懷天,說:「不管怎樣,多謝江大人出手相救,唐醉影這裡謝過。」
唐醉影說著躬身一拜,任無憂也拱手一拜,說:「多謝江大人。」
江懷天擺擺手,說:「不用如此客氣,除妖人除妖降魔是為天下,我不過是個大夫,做了分內之事而已,何況,眼下並未大功告成,一切還要等除妖人醒過來之後,才能做最後的定奪。」
花枕月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這一次她睡的更沉,任無憂看著她,口中念叨了一句:「要麼不睡,這一睡起來,就睡個沒完沒了的。」
江懷天也嘆了一口氣,說:「學醫救人,卻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啊,你們看著她吧,我去外面透透氣。」
任無憂同唐醉影都沒有說話,江懷天一個人邁步走了出去,方華跟在他的後面,江懷天往旁邊一指,說:「你去那邊休息一下,不用一直跟著我。」
方華聽從江懷天之言,走到一邊去休息,江懷天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卻是走到了噬魂之前,噬魂獨自靜立,槍身映著皎潔的月光,散發出一種冷寒之氣,似冬日冰雪一般。
江懷天雙手抱臂,眸光凝聚,輕聲言道:「噬魂,傳聞噬魂有靈,天下神器之首,能辯是非,能分妖邪,一旦認主,世代跟隨,而除妖人又是體質特殊,難不成她不止活了一世,是個世代除妖人麼?」
夜風拂過,秋風將桂花的香氣送入到鼻中,槍身上紅纓飄動,冷寒的氣息一圈一圈的鋪散開來,江懷天唇邊露出一抹笑意,說:「除妖人現在還不能完全脫離危險,你,任無憂,唐醉影都還需要我,噬魂,收起你的脾氣吧,除妖人的命在我的手中。」
風忽然在這個時候停止了,一片桂花從空中落下,剛好落在噬魂的槍刃上,槍刃鋒利,桂花被一分為二,看到這情景,江懷天笑了起來,說:「如何,這是生氣了麼,看來,你與除妖人的感情很好,不必生氣,我暫時不會對除妖人怎樣的,畢竟,死人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冷冷的秋夜裡,這句話聽著叫人毛骨悚然的,過了片刻,江懷天便收斂起了面上的笑容,眉心打結,說:「既然稱作噬魂,又是吞噬了誰的魂而成為如今的噬魂,我倒是好奇的很,不過,你不會說話,那麼久遠的事情,除妖人也不一定知道,這怕是個不解之謎了,嗯……日後煉製出來的靈器,不知,是否也有你這麼強大,我開始期待了。」
江懷天對著噬魂自言自語,噬魂無法回答他,他也並不是很在意,眼角餘光在看到有人過來的時候,江懷天停止了自說自話,轉過頭去,見是唐醉影走了過來,便問了一句:「可是除妖人又有狀況。」
唐醉影搖了搖頭,說:「花枕月很穩定,一直在睡著,暫時無事,多謝江大人關心。」
江懷天目光之中帶著探尋的意味看著唐醉影,似是有著諸多的不解。
唐醉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問道:「不知江大人可有什麼話要詢問在下的,不妨直言,江大人於花枕月有恩,便是於我有恩,若有需要小生效力的地方,小生定會竭盡全力,絕對不會推脫的。」
江懷天輕輕搖了搖頭,說:「唐先生似乎想的很多,我並沒有需要唐先生幫忙的地方,我只是疑惑,唐先生與任無憂對除妖人很是關心,為了救她,不惜做任何的事情。」
唐醉影雙手攏袖,眼神平靜的看著江懷天,說:「既然是同行,便是同伴,同伴有難,自當拼盡全力,這是為人根本,否則,又怎麼能稱作是同伴呢?」
江懷天頗為同意的點了點頭,說:「有這樣的同伴,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想除妖人很高興有你們這樣的同伴。」
唐醉影略笑了笑,說:「花枕月待我們也是同樣,這一路上,互相扶持,從她的身上,亦是學到許多,受益匪淺。」
江懷天感嘆了一句:「一個女孩子,闖蕩江湖,實屬不易,這份毅力,便是男子,也少有人能及,如此年華,本該是已嫁為人婦,生兒育女,平安生活的時候,她卻要為了蒼生,大義奔波,怎麼不叫男人汗顏。」
「江大人此言差矣。」唐醉影搖了搖頭,說:「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都有追求他想要的一種生活,身為除妖人,花枕月有她自己的責任,無論她是男子還是女子,這都是她的責任,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而不應該因為她是一個女子,便覺得有異樣,有不同,如此年華,合該走天下,做一番事業,您說對麼,江大人?」
唐醉影給了一個反問句,卻將一個江懷天給問住了,過了半晌,江懷天方笑了一笑,說:「是我的眼界窄了,我道歉,輕看了除妖人,也輕看了唐先生。」
江懷天說著拱手拜下去,唐醉影也未真的承他這一禮,雙手扶起,說:「小生胡亂一言,江大人不必放在心裡,萬莫如此。」
江懷天順勢便起了,眸中帶笑,說:「有如此摯友,相伴而行,人生一大快事,還有諸多事情未做,我想除妖人定會儘快痊癒的。」
這也是唐醉影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