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六 冰川
唐醉影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將乾坤八卦扇拿在手中,緩緩展開,玉骨冰涼,如同這北冥的冰雪一般,山面之上,金絲繪製而成的山川,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流轉出去,仿佛在面前鋪展出一片山河,唐醉影將雙目輕閉,單手放在山面之上,薄唇輕動,口中默念,一股白色的光自他的指尖流出,流入到山面之上,又從扇面之上,如同一股清泉,流入到冰雪之上,仿佛長了眼睛,在冰雪之上,迅速的蔓延,伸展到遠方。
任無憂抬起腳,避開那些光,跳到花枕月的旁邊,湊上去壓低聲音問道:「花枕月,你說這一次,唐醉影能找到海之尾的訊息嗎?」
花枕月屈指敲了一下額頭,說:「我也不是很清楚,關於青龍之事,我雖然知道一些,但是,多半都是聽聞,見倒是見過幾次,又沒有說過什麼話,接觸甚少,不甚了解。」
說的也是,雖然都是上古大神,但是,應該也有親疏遠近之別,旱神女魃,帶來大旱與火焰,對人間確實是不太友好的,青龍守護東方大陸,自然是能遠離就遠離的,兩個人不能成為朋友,也是正常。
這邊簡單的聊了兩句,唐醉影卻已經施法完畢,將手中玉骨扇合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才抬目看過來,面上展露微笑,說:「不負眾望,我尋到了。」
聽得這一言,任無憂的興致便上來了,縱身跳過來,興奮的睜大了眼睛,說:「在哪裡,我們趕快去尋。」
說話之間,任無憂已經搭上了唐醉影的手腕,拉著他便要開始趕路,唐醉影卻是反手將任無憂拉住,迫使他停了下來,笑著說了一句:「無憂,莫要著急,且先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任無憂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衝著唐醉影眨巴了一下眼睛,說:「怎麼還有別的事情嗎,還要說什麼,這天都要黑了,還不走,咱們就要在冰雪上過夜,我可不想要被凍死。」
這種天氣,夜裡一定會更冷,過夜的話,一個不甚,就要被壓在冰雪之下,那這輩子就算是交代了,唐醉影知曉他的想法,抬手拍了拍,說:「不要著急,待我說完,趕路不是問題的。」
任無憂抿著嘴唇,讓自己安靜下來,片刻之後,方才穩了下來,說:「好吧,那你接著往下說。」
唐醉影這才鬆開手,轉過頭去看向花枕月,花枕月也正在看著他,衝著他略一點頭,唐醉影笑了笑,這才開口,說:「方才我借用身體之內的那股青龍所遺留下來的氣息,來感受青龍的蹤跡,冥冥之中,受到一股力量的指引,這股力量很是微弱,仿佛被深埋在地下深處一般,最後,我終於是找到了這股力量的來源,所指向的方向,在北方。」
說到最後,唐醉影抬起手臂,指向了北冥的北方,很遙遠的北方,在那個地方,矗立著一座高不見頂的冰川,將前路隔絕開來,那冰川明如鏡,與現在腳下的這座山峰完全不同,想要爬上去,大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任無憂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說:「唐醉影,你覺得我們把這座冰川鑿開,需要花費多少的時間呢?」
唐醉影抬手握拳,放在唇下,輕咳了一聲,說:「這麼,反正我是鑿不開的,你不妨問問花枕月,看她是否能翻得過去。」
於是,任無憂將目光轉向了花枕月,花枕月正在仰頭,眺望著那座冰川,她看的很仔細,目不轉睛的,看了半晌,忽然說了一句:「算了,青龍勞累那麼多年,就讓他再多睡幾年吧,我們會泰山!」
說話之間,花枕月轉身就要走,唐醉影與任無憂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著她,花枕月只邁開兩步,便又將腳收了回來,衝著兩個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如同貝齒的整齊牙齒,說:「好吧,我開玩笑的,走吧,我們去爬山。」
還真的是要爬山,可是……任無憂指著那如同鏡面一樣光華的冰川,說:「花枕月,你確定我們爬的上去。」
花枕月眉毛挑了挑,唇邊露出笑意,說:「無憂,你可聽過,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句話,我們距離那冰川還有一段距離,未到近前,你怎知我們上不去,走,我們過去看看。」
說的也對,站在這裡,是無論如何也翻不過那座冰川的,倒不如走到近前去看看,正所謂,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花枕月邁動腳步往前而去,唐醉影同任無憂便跟在後面,這段路程並不是很遠,施展輕功,不足一個時辰,便已經到了冰川之下。
站在冰川下面,抬頭仰望,那冰川便更加的高,筆直的聳立,直入到雲端之上,就仿佛這裡是世界的盡頭,而這座冰川,是防止人們到達世界的外面一般,光滑的冰川映出三個人的面容,花枕月一身勁裝,背上是神槍噬魂,任無憂則是錦衣華服,背著滅世,頭髮有些凌亂,多半都是被他給抓的,唐醉影則是一身白色的儒衫,手中握著玉骨扇,一派的瀟灑飄然,雖不是神仙,卻是三個人當中最像神仙的那一個。
任無憂戳了一下額頭,目光左邊看一遍,右邊又看了一遍,說:「我們已經到了這冰川之下,我也沒發現有什麼地方可以翻過去的,從旁邊繞過去嗎?」
繞過去這件事情,大概是不行的,因為,這冰川字三個人為中心,往兩天,綿延不絕,一望無際,根本就看不到盡頭,想要繞過去,不知要花費度多少的時日,而翻過去,那斷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類生雙翅,從上面飛過去,然而,鵬與冰龍皆不在,鐘鼓又去了除妖人本部,三個人還未成仙,不能騰雲駕霧,飛躍冰川,那是不行的。
唐醉影看著那冰川,邁步上前,單手伸出,掌心貼著那冰川之上,冰涼的氣息順著掌心進入到身體裡面,唐醉影的身體忽然一震,整個人如同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擊到了一般,整個人向後飛去。
任無憂見狀,慌忙伸出手,將唐醉影接住,好好的放了下來,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唐醉影的目光仍舊落在那冰川之上,說:「這冰川之內,好似藏著眸中力量,叫人不能觸碰,我方才觸碰之時,便被這股力量所襲擊,一個不甚,便被打飛了出來。」
一個冰川還有力量,這冰川難道是成了精了嗎,任無憂轉過頭去看向那冰川,隨即將唐醉影放開,邁步走向那冰川,單手抬起,掌心運力,一道掌氣自他的掌心發出,打在那冰川之上,然而,這一掌就如同是泥牛入海,半點波瀾也未激起,任無憂聳了一下肩膀,說:「你看,一點事也沒有啊。」
「無憂,小心!」
唐醉影的提醒來得快,冰川之內發出的回擊更快,一下子撲在任無憂的面門之上,任無憂整個人就如同一個彈弓一般,迅速的向後彈出,腳下都是冰雪,任無憂滑出了好遠,方才將身體停了下來,愣怔著看著這高聳入雲的冰川:「這反應的時間,略長了些。」
花枕月站在一邊忍不住的笑,說:「這冰川聳立在這裡,本就不尋常,你們兩個不要亂試,當心真的將裡面所蘊藏的某種東西給放出來,我先來看看。」
任無憂和唐醉影先後都被打了一下,現在輪到花枕月去試,任無憂連忙提醒道:「花枕月,你小心些,這東西當真是邪門的很,莫要被他給算計了。」
花枕月已經邁步走到了冰川之前,面對著光滑如鏡的冰川,冰川的裡面映出來的是她的影子,非常清晰的影子,甚至能看的清楚每一根汗毛,每一根頭髮絲,就仿佛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不是透過某種工具去看自己一般,花枕月唇角上揚,微微笑了笑,動手之前,先說了一句:「你好,我是除妖人花枕月。」
這不像是在自言自語,更像是在同某個人說話一般,任無憂用手肘撞了一下唐醉影,說:「這裡面該不會真的住著什麼吧,花枕月跟誰說話呢?」
唐醉影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任無憂便沒有再問他,而是將目光放在花枕月的身上,看她接下來,要如何做。
花枕月說過之後,這才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輕輕的放在冰川之上,冰涼的感覺沿著指尖滲入到身體裡面,仿佛是一支冰箭刺穿了身體,而後在身體之內融化一般,花枕月細細的感受著這股冷氣,片刻之後,方才將手指與冰川分離,手指曲起,負在背上,直面這那面冰川,微微點了點頭,說:「雖然如此,但是,我不是很明白。」
她的話就如同在向某個人提問一般,聽得站在她身後的唐醉影同任無憂毛骨悚然的,不知道花枕月究竟是在同誰說話,然而,奇怪的事情卻是,在花枕月接觸這冰川的時候,冰川並沒有個給與他反擊,安靜的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任無憂帶著好奇的問了一句:「花枕月,怎麼……啊?!」
話音未落,腳下的冰面瞬間斷裂,不似之前只是裂開一條縫隙,這一次是整個冰面瞬間坍塌,裂成隨便,在一瞬間跌落下去,而三個人也在頃刻之間,跌入到了冰層之下,深淵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