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六 祝融與共工
花枕月三個人坐在後面聽著眾仙的討論,有些情況,他們了解,有些情況,也是不了解的, 聽著之時,也覺背後冷風涔涔,冷汗滴落。
任無憂小聲的嘀咕,說:「花枕月,現在是什麼情況,南方大水,北方大雨,西方乾旱,東 方地震,這大江南北,好似都沒有一處平穩的地方了,底下除了埋著一個妖祖,難不成還埋 著其他的什麼妖魔鬼怪嗎?」
花枕月微微側目,回了他一句,說:「你要下去查看一番麼?」
任無憂一句話噎在喉嚨裡面,白了她一眼,說:「你陪我去,我就沒意見。」
笑容浮上花枕月的面容,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出來,耳中便聽的一聲:「地下的妖祖是被女 魃所封印,現下天下大亂,想必是這妖祖在為禍,也不知女魃是如何封印,不如重新來一次 ,便可解決眼下之禍,人都坐在了這裡,還需要開什麼地仙大會,真是勞民傷財。」
說話之神是水神共工,而他的話直指花枕月,眾仙的目光也齊齊的落在花枕月的身上,有些 目光之中帶有疑惑,有些帶有期盼,還有一些似是在等待,花枕月無法忽視,只得抬頭看向 共工,說話之前先點頭致意,這才開口:「關於妖祖是被我的前世所封印的這件事情,我也 是前兩日方才知曉,諸位也曾知曉,我的記憶是斷層的,中間所丟失的一部分記憶,不要說 我自己,便是天地之間,輪迴之境,也無從記錄,水神能可知曉,實屬難得。」
共工側著身坐著,單手放在面前的矮桌之上,屈指輕敲桌面,嘴角噙笑,說:「山中除妖, 死傷無數,此事並不是什麼秘密,而關於妖祖之事,女魃想必知曉的更多,既然以前可封印 ,那麼,現在為何不可再封印呢?」
花枕月平靜的笑著搖了搖頭,說:「以前為上古之神,旱神女魃,而今是凡人,除妖人花枕 月,以前可封印,是為神力,現在只人力,又何以封魔,且這地脈受損一事,尚未查清,是 否與妖祖有直接的關係,還未可知,水神此言,未免武斷了。」
共工眸光一閃,露出些許疑惑,說:「所以,除妖人是不願意為天下人除害,不願盡一己之 力咯,天下人推崇的除妖人,原來也是有私心的。」
「你……」任無憂瞬間被激怒,便要暴起,花枕月坐在一邊,及時的伸手將他按住,微微搖 了搖頭,說:「無憂,莫生氣,交給我就好。」
任無憂怒睜著雙眼盯著花枕月看了片刻,這才又緩緩的坐了回去,沒再說話。
話說的很諷刺,矛頭直指花枕月,在這一眾的神仙當中,作為人類的花枕月坐在中間,耳中 聽著這話,卻仍舊是面帶微笑似,絲毫也未曾有所變化,微微搖了搖頭,說:「水神,我已 經講過,我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勉力為之,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將問題更為的複雜化 ,若是我能解決,東嶽大帝與碧霞元君也不會將諸神請到泰山之巔,來舉辦這個地仙大會了 ,水神,你以為東嶽大帝與碧霞元君以及諸位神仙,是沒事做,來到這裡,喝茶麼?」
花枕月說話也毫不客氣,面對公共,絲毫不給面子,除卻今日的為難,共工也曾三番兩次的 對花枕月實施致命的打擊,人,都是有氣的,花枕月亦然。
共工被花枕月的話懟的說不出話來,而就在此時,遠處一聲悠遠的聲音傳過來:「地脈受損 ,非是一人之力可解,還需集思廣益,以絕後患,祝融來晚一步,與諸位致歉。」
紅色的火焰之下,是一襲紅衣的祝融,只見祝融腳踏火焰而來,穿過諸神,來至碧霞元君同 東嶽大帝的面前,停住加布,雙臂抬起,手掌迭放,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開口言道:「火 神祝融,因路上耽擱,來晚一步,特此見過碧霞元君,東嶽大帝。」
碧霞元君與東嶽大帝同時起身,躬身回禮,東嶽大帝抬起一隻手,指向碧霞元君的一側,說 :「方才開始,算不得遲來,火神請入座。」
火神祝融,便在旁邊的空位置上坐了下來,依然是有一杯清茶,出現在他的面前,茶香悠遠 ,與旁人的並無任何的不同。
共工的目光在火神出現之後,便從花枕月的身上,移到了火神的身上,目中含笑,卻是冷笑 ,開口言道:「祝融,上次見面之後,便了無音訊,難道是在探尋這地脈受損一事麼,可是 有所眉目,不如信息共享一番。」
祝融收斂起渾身的火焰,目光迎上共工的目光,應聲而答:「水神之言,並非完全,我此次 是從章偉山而來,燭龍之所,章偉山下,地火上升,熔岩流動,章偉山頃刻便可被火海包圍 ,我此次前去,一為解章偉山燃眉之急,二也是探尋地脈一事。」
共工追著問道:「那麼,可有收貨。」
祝融伸手捏起茶盞,飲了一口清茶,潤過喉嚨之後,目光再次落在共工身上,沉聲言道:「 此事,水神不應問我,而是要問問你自己了。」
「哦?」共工口中發出一聲疑惑,說:「火神此言,倒是叫我不解,章偉山歷來都是燭龍之 所,上古之時,鐘鼓為禍之後,燭龍便居於章偉山,再未外出過,千萬年來,不曾有過例外 ,而今,章偉山出現禍端,火神卻將矛頭指向我,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祝融雙眉緊促,開口問道:「水神,自上古一戰之後,你撞到不周山,引得天下大亂,此後 便消失無蹤,直至今日方的出現,這千萬年來,你居於何處,做了何事,又有什麼計劃,當 真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密不透風麼?」
共工單手放在桌面上,側坐著身體,單腿抬起,另手放在膝蓋上,一下一下的輕輕的拍打, 面帶微笑的回應:「當年控制不住,撞到不周山,是為我之過,但是,補天之事,我實在無 能為力,只好隱遁,好在女媧娘娘以天下為己任,出面平禍,既然禍事已平,那我出不出現 ,並沒有任何的意義,而至於我這些年,火神,你幾時對我如此關心了,嗯?」
玩世不恭的態度,不正經的回答,都是讓人怒氣上涌,祝融的面色變得越來越是難看,共工 見此情景,繼續往下說:「若是沒有真憑實據,火神今日之言,便是污衊,堂堂火神,掌管 天下之火,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啊。」
人間兩大之神,水神與火神,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在做諸神,無從插手,更是不知該說些 什麼,便都沉默等待,看他二神爭出一個高下來。
任無憂坐在花枕月的身後,小聲的嘀咕:「火神看起來,很大的火氣,且一來便針對共工, 怕是真的在章偉山發現了什麼與共工有關聯的信息,不過,章偉山是受地火侵襲,共工不是 掌管水的麼,這又是怎麼回事?」
唐醉影手握玉骨扇,身體稍微側過身,看向任無憂,低聲言道:「水神掌管天下水脈,由於 在不周山倒塌之後,共工隱遁,天下水脈無人掌管,曾一度發生大災,民不聊生,後逐漸生 出其他的掌管水脈之神,這其中便包括神龍,但是,有其他的神掌管,並不代表共工失去了 這項能力,而今共工再現,天下水脈,便仍舊是聽從他的指揮,地下不止有地火,更有縱橫 八達的水脈,若是有意引導,水脈會驅逐地火,去往指定的地方,往嚴重了說,熔岩噴出, 會形成天火,降災禍於人間。」
「天火?」任無憂單單抓住了這最後的兩個字,雙目盯著唐醉影,說:「花枕月的其中一世 ,是不是就遇到過天火?」
唐醉影愣了一下,握著玉骨扇敲了一下額頭,點頭說:「對,你說的沒錯。」
花枕月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傳過來:「你們兩個安靜些,看前面。」
二人的私聊停止,目光放到前面,火神祝融與水神共工已經形成了水火之勢,立時便要爆發 ,共工長身而立,雙目怒睜,大聲質問:「祝融,你什麼意思,按照你說的,這地脈受損一 事,還是我的錯了麼,是我引動地下水脈,衝擊地火,造成如今局面,說這樣的話,你有何 證據,空口無憑,便是污衊,如今諸神皆在,又有東嶽大帝與碧霞元君主持,你之言行,要 負全部責任!」
祝融亦是怒火上涌,周身火靈圍繞,似是要隨時準備將眼前之人燃燒成為灰燼一般,兩位大 神,在上古之時,便打的不可開交,而今再次碰上,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再繼續打架。
正在氣氛僵持之際,東嶽大帝雙目微抬,沉聲開口:「火神,水神,且稍安勿躁,今日只為 討論,不為爭執,既然存疑,便該解答清楚,請坐下!」
一聲「請坐下」,東嶽大帝單掌拍在桌子上,一股無形的氣勁橫掃而出,落在共工同祝融的 身上,兩人本是站著,而當這股力道開始起作用之後,只覺得肩頭之上猶如千金之中,沉沉 的壓下來,便再也不能挺身而立,身體慢慢向下,最終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座位之上,再也站 不起來。
任無憂同唐醉影坐在花枕月的身後,看的目瞪口呆,花枕月確實泰然自若,面色平靜,輕聲 言道:「與你二人說過,東嶽大帝面前,不可造次,老實待著,好生聽著吧。」
二人機械的點著頭,口中應聲:「嗯嗯,知道了。」
短暫的躁動之後,便又恢復平靜,東嶽大帝雙目垂下,這一場地仙大會,仍舊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