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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弗緹斯能因為她的做法而露出複雜難猜的面色, 那就更能讓戴婭感到愉悅了。
魔女阿芙莉亞也對安妮非常好, 但是她的理由與戴婭不同。
阿芙莉亞喜歡將原本低賤的人捧至雲端, 等到人類生出貪婪愚昧、妄自尊大的念頭, 再將其從高處墜下,摔得粉碎。落差越大,她便能越能得到欺負人的快樂。
在這兩個女人心懷叵測的安排下, 安妮維特度過了一段戰戰兢兢卻舒適優渥的生活。
在弗緹斯回到菲利克斯之前, 安妮維特還對他抱以幻想。然而, 當那個男人回到菲利克斯後, 對著安妮親口說出「不記得」這樣的話來後, 安妮便變得無比失望——如果他不記得少年時的往事,那恐怕也不會給予她特殊的優待。
就在這時, 留在菲利克斯的許多人都開始動身前往奧姆尼珀登,戴婭與阿芙莉亞也在其中。安妮並不想被這兩個身份高貴的女人拋下, 於是她懇求阿芙莉亞將她也一同帶去奧姆尼珀登。
「喔, 當然可以帶你同行。」搖著扇子、笑容溫婉的阿芙莉亞對她露出了寬慰的笑容,說:「不過, 我有急事, 需要在一日間就抵達那座城, 所以我們趕路的方式比較特殊,希望你不要被嚇到。」
安妮一愣。
她想,再特殊, 那也無非是馬車之類的東西,於是便忙不迭地答應了。
等到出發的早晨來臨,安妮維特才知道,所謂的「特殊」,到底是怎樣的特殊。
那天早晨,她依照阿芙莉亞的侍女所言,提著手提箱穿過菲利克斯城外滿布深綠的山野,站在開闊平坦的平原上。
熹微的晨光恰好照入安妮維特的眼睛,讓她不得不用手臂遮擋著視野。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陣粗喘的低哮,仿佛是什麼從亘古便存活著的野獸發出了飢餓的嘶嚎,讓她的身體不由一軟,雙腳不自覺地便跪了下去。
她顫抖著手臂,緩緩移開了遮蓋著視野的手掌。
入目所見的東西,讓她立刻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深綠一片的原野上,立著一隻極為可怕的龐然大物。它的軀體是銅鏽一般的綠色,張開的雙翼卻是暗沉的紅。如同火焰般的紅色眼珠微微轉動,覆蓋著鐵革一般粗糙鱗甲的身軀因為沉重渾濁的呼吸而微微起伏著。
它通常出現在古舊的書頁上,或者歌人傳唱的歌謠里。經過無數次的模糊、扭曲、變化,變成了陌生的形態。然而在數百年的流傳中,在口口相傳中始終未曾變過的,便是人類對其的恐懼。
這是一條龍。
龍察覺到了她的存在,慢慢地扭過了細長的脖頸。它脖子上的鱗片微微翕動著,將日光折射出一層暗綠的光芒。它過於龐大的身軀,對渺小的女人來說,極有壓迫感。
安妮維特立刻丟下了行李箱,朝後退了兩步。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被人欺騙了,她即將淪為眼前這隻怪物的口糧。
驚恐溢滿了安妮維特的內心,她不再顧著手提箱,軟著腳跌跌撞撞地沿著來時的路折返。
當她踉蹌著跑了沒幾步,便撞上了一堵人牆。
「慌慌張張的,是在做什麼?」
阿芙莉亞從她的身旁繞開了,柔聲說道:「如此粗魯野蠻,可是會讓那位閣下厭惡的。」
安妮不管不顧地抓住了阿芙莉亞的裙擺,跪下懇求她:「我不想死,求您了,我不想死。我並沒有冒犯過您,加爾納……弗緹斯大人也並不記得我。」
阿芙莉亞望望龍,又望望安妮那雙已經用力到發白了的手,便柔軟地微笑了起來:「並沒有人要殺死你呀。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們趕路的方式有些特殊嗎?原來你並沒有做好準備。」
安妮一愣,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滿是惑色。當她的視線掃到那條龍身上時,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難道……難道是要和這條龍一起……」
「聰明的孩子。」阿芙莉亞撫了一下衣褶,悠悠地路過了她的面前,說道:「快點吧。我記得我說過,我有急事——我要去那邊照料一個傷患。」
安妮兀自咽了口唾沫,終於抓起手提箱,跟在阿芙莉亞的背後。等到她走近了,她才注意到龍的身旁還站著幾個人。
弗緹斯·加爾納披著一襲黑色的斗篷,短髮在晨光里被風吹得凌散不定。他那高大而挺拔的身軀,帶著讓人不由想要低頭的威懾力。不過,他面前的女人卻絲毫沒有受制於人的意願。
安妮認得她,那一襲白裙的女人——她是一名女神官,因為身份高貴,她沒有將自己的名字告知菲利克斯的任何人,所有人都以「神官閣下」稱呼她。
此刻,她正站在龍的身旁,以倨傲的神態面對著弗緹斯。皎白修長的手臂,正漫不經心地籠著那鴉黑色的長髮。
跟在女神官身後的,則是名為歐蘭朵的少女。
在安妮維特的認知里,這少女就像是女神官的侍女一樣,總是跟在神官的身後,唯唯諾諾、羞羞怯怯的。
「一介奴隸,也想與我同座而行?」女神官望著弗緹斯,聲音里滿是高傲。
下意識地,安妮維特便以為她所指的奴隸是自己。
但是,不等安妮為自己的身份辯解,弗緹斯·加爾納便已經開口說話了。
「昨天晚上那一頓鞭子還沒能讓你消氣嗎?不行的話,就再讓你抽一次?你讓我一個人騎馬去奧姆尼珀登,那實在是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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