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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許多次了，我並不想做女人。」弗緹斯對那隻哀傷不已的龍這樣說。
「你必須成為魔女！」利茲的低吼聲在原野上迴蕩著, 驚起了無數鳥雀：「除了阿芙莉亞和你, 還有王宮裡的……以外，這個世界上, 已經沒有人可以再成為我的主人。」
龍巨大的身體微微一動, 便能引來大地好一陣的震顫。它的翅膀輕輕揚起, 就是一陣片可怕的颶風，那颶風的力度足以讓四周的樹木歪斜倒下。
它轉動著脖子，盯著弗緹斯身後的戴婭, 最後說：「弗緹斯，我發現了。我發現你總是跟這個人待在一起。如果你不成為我的主人，我就殺死這個人。」
龍的聲音像是亘古不歇、一直吹來的風一般，久久地在耳邊迴響著。
它揚起頭，輕輕嗅了嗅，似乎在分辨著空氣里的氣味。許久後，它說：「……這樣的味道，只有女人才能擁有。她必然是一個女人。」
「我不管女人是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姊妹。如果你不成為我的主人，那麼我便殺死她，或者讓她成為我族的新娘。」
「我？」戴婭擰眉：「殺死我？」
她剛想嘲笑這條龍的無知，沒料到弗緹斯竟然耿直地答應了它的請求。
「如果你能對我起誓，」弗緹斯說：「無論何時，你與你的族人都不會傷害她，也願意傾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危，我便成為你的主人。」
「你……」戴婭露出驚詫的神色，說：「成為龍的主人會很麻煩，它會消耗你身體的力量……」
「我可不希望你半夜被龍叼走。」弗緹斯走近了龍，對她說：「要知道龍有一種不好的習性，喜歡把人類的女人叼回家做老婆，而且它們的信仰十分愚昧可怕，它們篤信只有全族共用一個新娘，才會產下更強健的後代。」
「……」戴婭不說話了。
「雖然，因為它們對性別認知有些障礙，它們偶爾會把男人錯抓回去當新娘。」弗緹斯在她耳旁淡淡地補充。
因為這一句話，戴婭竟然不合時宜地想要笑出聲來。
因為獲得了新主人，利茲仰首，發出了一陣暢爽的呼號。那足以撼動大地的號聲十分刺耳，讓人覺得自己的鼓膜都在不停地震顫著。
龍追了弗緹斯數個城鎮。
因為龍的追趕，弗緹斯被王軍抓住，差點被處死。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答應成為龍的主人——如果要分出身體大部分的力量來飼養龍和它的族類，他本身就會變得虛弱起來，除非他是阿芙莉亞那樣自身便有著強大力量的魔女，才會不介意這樣的飼養行為。
而現在，因為開玩笑似的一句「把戴婭帶回去做龍的新娘」，他就這樣答應了利茲的請求。
戴婭撇過頭，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偷偷揚起了唇角，暗暗露出了甜美的笑顏。
「你是個合格的奴僕。」她誇讚道：「很在乎主人的安危。」
「是的。我見不得你受到一點危險。」弗緹斯回答：「不只是因為你是我的主人，更因為……」
「我讓你說話了嗎？」戴婭惱怒地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嬌蠻又幼稚的行為，讓弗緹斯漆黑的眼眸里有了一分無奈。
原本想要趁機傾訴衷腸的行為，就這樣被她強行制止了。
他見不得戴婭受到任何潛在的危險，不只因為她是他的主人，更因為……
幾乎所有人都不願意靠近弗緹斯的時候，她還願意給予他溫柔的親吻。
既然答應成為利茲的主人，首先就要將龍棲息著的金手鐲找回來。利茲想要指引他們二人去金手鐲遺落的地方，但是它在地上每走一步，就會引來地動山搖，嚇得傳奇四肢彈起滿地亂蹦，若是在天上飛，則會讓天空的雲層一陣亂卷。
「你怎麼這麼大個兒？！」戴婭惱怒地指著龍說：「你就不能變小一些嗎？！」
「女人，你可不是我族的主人——」利茲齜牙咧嘴的，銅青色鱗片上閃著撲朔的光。
「我是你主人的主人。」戴婭冷哼一聲。
利茲合上了噴吐著可怕氣息的利嘴。它輕輕一扇翅膀，身體忽然開始漸漸縮小，最終，它變成了一個人類的模樣——十八九歲的少年人，火紅色的長髮束在腦後，身穿藏青色的斜鎧，渾身透著蓬勃的英氣。
弗緹斯勒著韁繩的手一僵。
「阿芙莉亞告訴我，你已經八百歲了。」弗緹斯說。
「八百歲在我族群中確實是少年人。」利茲睜開了猩紅色的雙眸。
「你能不能假裝你是個盲人？」弗緹斯狀似友善地提議：「你要是露出那雙紅色的眼睛，走到有人的地方就會被人用石頭砸死，或者架上火堆變成烤龍。」
利茲閉眼又睜開，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就變成了和它主人一樣的黑色眸子。
現在，他們總算能並肩行走了。
利茲帶他們去的地方是一家破落的小酒館。
酒館很破舊，門口擺放著的木桶似乎都要霉爛出來了。不太誘人的酒味和熏人的汗臭味夾在在一塊兒，在不流通的酒館內顯得異常刺鼻。而在吧檯上靠著一個容貌庸俗的胖女人，她身上顏色樸素的衣裙將肥肉幾乎勒出了三層。
女人那隻白胖臃腫的手腕上，赫然戴著一枚金手鐲。
鑲嵌著紅寶石與青金石的手鐲上雕刻著羅漢果、雙蛇、橡樹與青雀的圖案，做工精細華美，與周遭的狹小骯髒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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