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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聞言,皺眉。大殿上的弟子則紛紛屏息斂目,靜得仿佛不曾存在。
風夙身為大師兄,極得掌門滄羽的寵愛,儘管為人冷漠,甚至有高傲之嫌,門中弟子還是非常敬重。他有近五十年不曾在聽雲大殿出現,沒想到一出現就讓掌門敲了滄鳴鐘,還提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要求。
滄羽座下四名弟子,最小的青念都有近百年的修行,青念還是極具天賦的修仙奇才,他修一百年,便相當於普通人的五百年。現在風夙隨隨便便帶了個凡間女孩上山就讓掌門親自收她為徒?
掌門滄羽凝視著那孩子,眸光愈漸尖銳。
孩子覺得那眼神讓她渾身發涼,抬頭看身邊的「仙人」,「我要見哥哥,你……你帶我去見哥哥好不好?」
風夙垂首,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一笑,讓滄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可能。」滄羽沒出聲,倒是一旁的長老之一滄海說話了,瞪著孩子道,「瘀塞於腦,神智未開,連地邁峰的弟子都做不得,如何拜在師兄門下?」
地邁峰上多半是剛剛開始修仙的弟子,也有資質平平,修了幾十年也未有小成的弟子。滄海只用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有問題,說好聽點是神智未開,說難聽了,就是個人界的傻子,修仙都是妄想,莫論做掌門的關門弟子了!
「風夙是在請師父收徒。」風夙淡淡地道。言下之意,收不收是滄羽的事,輪不到滄海來說話。
大殿內響起了抽氣聲。雖說風夙向來我行我素,即使對著掌門也未見有多恭敬,可當著數千弟子的面這樣拂滄海的面子,未免銳氣太過,滄海又是七名長老中脾氣最為火爆的一位。
「目無尊長!目無尊長!目無尊長!」果然,滄海怒得幾乎是跳起來的,指著風夙,滿臉通紅。
風夙垂下雙目,都未正色看上滄海一眼。
「你……你……」滄海見不得他那囂張模樣,可挑不出他其他什麼錯來,滄羽在旁,又當著這麼多弟子的面,他總不能沒有氣度地出手教訓他!
「師弟莫急莫急!」
短短一句話,聽雲大殿上霎時溢滿了酒氣,長老中又有一名離席,這位倒是眉目清俊,濃眉黑髮,雖說喚滄海師弟,看起來卻比他年輕了五十歲不止。只是他剛一起身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滄瞿長老小心!」
有些年輕弟子耐不住,急急出聲,卻見滄瞿凌空一個翻身,大笑著晃悠下了台階,「讓我先來瞧瞧,這小屁孩有什麼過人之處……」
說著他就一步一趔趄地往孩子身邊走。
孩子看他越來越近,倒也不怕,反倒往前走了幾步。這味道她記得,哥哥告訴過她,是酒。往日哥哥時常對月飲酒,她則趴在他肩背上聞著醇厚的酒香昏昏欲睡。
滄瞿一臉醉意地欺近,捏住她左手脈門,徐徐點頭,「丫頭腦袋還真是不好使……」接著換右手,「咦,不曾修仙,可是小小年紀已開天眼……」
滄瞿放開她的脈門,把手放在她的上額,「前世……今生……」
他本來還是醉酒的念叨模樣,突然睜開眼,酒氣便散了一半,話未說完整,那隻手就連忙向後腦探去。
孩子本來因為這熟悉的酒香對他有些親近,讓他把把脈門也沒什麼,可他的手搭上額頭時就有一陣混混沌沌的疼痛不知從身體哪個角落蔓延到全身,待那隻手挪到後腦,那疼痛突然尖銳,渾身的血液仿佛化作利劍欲要破體而出,她「啊」的一聲尖叫,連連後退了幾步,接著就哭了起來。
滄瞿的酒已經醒了大半,穩穩噹噹地站在殿中,雙手負後,凝神看著她,「丫頭,你居然……」
「怎麼?」滄海忙問。
「她……」
「夠了!」沉默許久的滄羽突然低喝,打斷了滄瞿的後話,拿著清虛杖緩緩起身,只是看著風夙道,「你當真要她留下?」
風夙斂目,「是。」
「為師不可能收她。」
「那風夙隨她離開滄迦山。」
聽雲大殿靜得詭異。
在場的弟子有數千名,無不垂首斂目,屏住呼吸。
這位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師兄,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何時拜入滄迦門下,可是都知道,他狂妄也好,孤傲也好,長老忍讓也好,掌門縱容也好,那是有緣由的。
九州四海,滄迦山在修仙門派中是最為年輕的一派,偏偏占了陰氣最盛的一座山頭。六十年前魔界餘孽欲要喚醒魔君,滄迦岌岌可危,其他門派只顧自保,視而不見,所有人都以為滄迦必亡,風夙卻憑一己之力驅盡魔族,更使得蠢蠢欲動的魔君封印重新歸於平靜。從那之後,所有人都揣測,風夙的修行,恐怕只有東華山上的東華上仙與他還有一爭。
是以,他在滄迦山的地位,當然不僅僅是掌門的大弟子,弟子的大師兄而已。
滄羽黯沉的雙眼裡暈起層層漣漪,半晌,他閉眼,嘆息道:「那明日起她就去地邁峰修行,三年後她若能通過試劍會,為師必親自收她為徒。」
「不,她必須留在天邁峰。」
滄羽面色一冷。
「師兄已經退了一步,你莫要得寸進尺!」滄海見滄羽不語,按耐不住,「天邁峰只有掌門的關門弟子方可登上,豈是你說留誰就留誰的?」
風夙卻像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等著滄羽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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