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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模樣還有些眼熟,竟是一張萬年皮囊……哈哈哈……」
「小夕!你終於回來看我了!」
「哪,你記好了,我叫冥生,我們一萬三千年前就認識了。」
「我叫塵夕,你叫靈夕,你還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第一個人,咯咯……我們真是有緣哪!」
不知是哪些人的聲音不停在腦中盤旋,靈夕只覺得心如死灰,不想再聽下去想下去,意識漸漸渙散,黑暗的盡頭卻響起了一聲聲清冷的叫喚。
「靈夕。」
「靈夕。」
「靈夕。」
誰在喊她?這樣熟悉,又這樣絕望。
靈夕猛然在混沌中清醒,睜眼,燃燒的紅燭,旋轉的長劍,倒映一切的銀鏡。恍惚中,她不知道自己身置何方,眼中的淚似乎還未流盡,心中的疼痛也未消散,只看到陽光透過敞開的大門照進這塊陰暗的地方,門外陽光下,紅衣男子與黑衣男子正在鬥法。
「靈夕。」黑衣男子對上她的眼,急切喊了一聲,甩開紅衣男子便迅速朝她靠近。
靈夕整個人一怔。
門外地上有幾淌血,血里躺著幾個人,看身形便知是青奎青蓮與青念,一旁滄羽跌在地上的姿態,捂著胸口,嘴角還掛著血。
而正向靈夕奔來的楠止,渾身殺氣,黑色的衣襟被鮮血染透,甚至眼角還有一星幾點血漬未乾,顯得尤為妖異。
靈夕仿佛又看到那一幕,破敗的滄迦山,猩紅的血,森森白骨;冰冷的劍尖,四散的靈魂,蝕骨的疼痛,還有那一句——「今日,你非死不可。」
「你走開!」靈夕只覺得全身都是再次被撕裂的疼痛,驚懼地後退,大喊:「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
楠止倏然停下,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的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在靈夕眼中看到了恐懼和——厭惡。
「靈夕,是我,楠止。」楠止小心翼翼地開口。
靈夕聽到這個名字後,反而退得更快,蠟燭打翻在她手上她都未覺得疼。她流著淚,不住搖頭道:「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楠止。」
「靈夕……」楠止的聲音驀然沙啞,卻仍舊嘗試著靠近靈夕。
靈夕雙眼哭得紅腫,不停後退著哭喊:「我不要楠止了,我再也不要楠止了……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楠止停下來,整個人都歸於沉寂。他就站在那裡,陽光與陰暗交界的地方,一面側臉迎著陽光,白皙得近乎透明,另一面埋在黑暗中,看不見表情。
靈夕這才慢慢安靜下來,漸漸恢復意識。
也就在此時,一團火紅色的光束飛快擊中楠止,不過眨眼的功夫,黑色衣衫的男子幻化成一朵黑色薔薇花,被火紅色的光圈圍住,下一瞬,薔薇花的花瓣片片凋零,隨著那團紅色的光束圍繞銀鏡前的長劍旋轉一圈,接著沒入劍身,不留痕跡。
靈夕瞪大了眼,腦中「叮嚀」一聲,徹底清醒。
塔外陽光依舊燦爛,滄羽佝僂著一步步過來。
塔內燭光依舊暗沉,燭光映襯下東華上仙的笑容依舊奪目。
一隻燈籠在地上緩慢滾動,紙質的燈籠,上面描著一名少女,明眸善睞,靠在一人肩頭,微笑地看著一片祁蓮花海。不一會那燈籠滾到了紅燭跟前,竄起的火焰慢慢吞噬了祁蓮花,吞噬了相依的兩個人。
從薔薇花身上落下的,除了燈籠,還有一條掛飾,做工精細,雕刻得惟妙惟肖的一隻小龜,安靜地躺在地上。
靈夕坐在燭火中,就那樣瞪大了眼,盯著徐徐燃燒的紙燈籠,一動不動。
燈籠。
沒了。
薔薇花。
沒了。
楠止。
沒了。
第三十章
七層塔內燭光未滅,傾灑而入的陽光也並未使塔內溫暖一些。
滄羽杵著清虛杖虛弱地走進去,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才捋順了氣息。他皺眉看了一眼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靈夕,沉重地嘆了口氣。
「你到底想幹什麼?」滄羽無奈地看向東華上仙。
東華上仙只是笑,笑得極盡妖嬈。他專注地看著銀鏡前的那柄劍,喃喃道:「只差最後一步了。」
說著,他取出鎖魂水,垂眼念咒。
滄羽早已沒有多餘的力氣阻止他,喘著氣看他究竟想要如何。
銀鏡前不斷旋轉的長劍慢慢帶了銀白色的螢光,光芒勾勒出一名女子的身形,與靈夕差不多的個頭,穿著碧綠色的衣衫,模樣嬌俏,一睜眼,靈氣撲面。
「荒雲!」女子朝東華上仙喊道,「你快放我下來呀,我不能動。」
滄羽微微錯愕,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直接喊東華上仙的名諱,這麼多年來,他甚至幾乎忘記這兩個字。
「咦,這是什麼?」女子拿起胸口掛著的透明珠子,不滿地嘟囔道,「這是哪裡,荒雲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那是鎮魂珠。二十四顆鎮魂珠,取下來之後便會融為一體,滄羽似乎有些明白東華上仙到底要做什麼……
一直安靜待在一旁的靈夕突然有了動作,她幾乎是爬著到了綠衣女子身邊,死死拽住她的裙裾哭道:「楠止……你把楠止還給我!你把楠止還給我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你把楠止還給我!」
綠衣女子愣住,「咦,這不是……相愛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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