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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長老連連點頭:「仙君這話與雲蘿那丫頭說的一樣, 縹緲山已經接了許多流民進山門了。」
「雲蘿現在如何?」
「與她師父當年像,救了許多人,她師父那山峰都快住不下了。」聶長老苦笑, 但苦笑中也帶了些欣慰。
「嗯。」萬翎道,「縹緲山雖然遠離土地, 但還是請幾位長老加固山門的禁制和屏障,我一會兒會將輕羽峰的禁制解了,讓弟子們和凡人住上來吧。」
其後,她又囑託了一些別的,聶長老馬不停蹄地將她的意思傳達給其他長老去了。
她鬆了一口氣,轉身面向孚翊,見他望著她,好像走了神。
「你如今,和小時候,真是不一樣了。」他說。
萬翎小時候還是個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現在離開他,也能將事情處理地妥帖到位,滴水不漏。
孚翊感到惆悵,還有曾經為神時從來沒有如此強烈感受過的,時間的湍急。
萬翎笑了笑:「沒什麼不一樣。我從來只是我。」
孚翊收回視線,方才的波瀾平息,又成平和的井水:「進來吧。」
鹹濕的海味撲面,那是鮫油的味道。
孚翊取下一盞鮫燭燈,跳躍的燭火照亮了他淡然的眉宇。
二人向前走,最終在那副萬神宴壁畫前停下了腳步。
萬翎看孚翊望著這壁畫,便問:「小時候我問過師尊,這幅畫講的是什麼,師尊也沒有具體地回答我。」
孚翊「嗯」了一聲,將燭盞端上去,照亮了壁畫兩邊的燈燭。
舊日神靈模糊的面容被照亮了。
「我刻這幅畫的時候,劍閣還沒有建成,刻完了身體,我卻怎麼也不敢刻上他們的臉了。等我在凡間遊歷了五十年回來,他們的臉就被海風侵蝕成了這樣,我那時想,也許這樣也很好......」帶著清幽的嘆息,孚翊輕聲道。
萬翎看見他眼裡的燭火跳動,好像壁畫中那輪碩大的,燦爛的金陽......
那是在諸神天隕落的前一個百年。
神明的宴會一般可以發生在任何時候,只要神沒有睡,都相當樂意去赴宴。他們的生命漫長,因此需要這種類似交際的活動。
孚翊乘著金鑾之車前往樹神的宮殿,金鳥銜車,落地前不慎沒躲過花神的「作弄」。他下車時頭頂花瓣,衣襟中也都是花,像是在花叢中打過滾似的。
花神拍手大笑:「孚翊啊孚翊!好看的很啊!」
孚翊身上金光一閃,那些花瓣便全暫時變為白色的鳥雀,向天際飛去了。
花神眺望天邊,她點點頭:「好看,但還是多點顏色為好......」
「阿弗,就別捉弄孚翊了。」樹神和善,將花神領到一邊,對孚翊道,「你來的晚,宴會已經開始了,快進去吧。」
孚翊頷首。
說「進去」其實不太妥當,神明的宴會不設在室內,只用雲彩做遮擋,每個人撥開雲彩後自行選一個位置坐,或浮空或倚著雲朵,有些乾脆用自己本體攀在柱子上,浮在水裡,什麼姿勢的都有,並不太正經。
而這宴會中的表演內容,則是每個在場的神都要親身上一場。
孚翊落在角落處的雲彩上,盤腿坐下來。
中間的圓台上,有神正在講述最近一千年各界發生的新鮮事,什麼仙界又飛升了多少仙,冥域又增添了多少鬼,人間的戰亂持續了幾百年終於各自為王消停下來,魔域的魔主近來行蹤不定等等。
聽到半截處,旁邊的神探過腦袋問他:「孚翊,帶琴了沒有?」
孚翊將自己的扶桑琴取出來。
那神興高采烈道:「素來難聞金烏曲,這些事你我都知道了,不如讓孚翊來一曲吧!」
眾神舉杯。
孚翊只好坐在原地,淙淙妙音從扶桑琴弦上傾斜而下,他看著遠處的金陽,忽然妙至心靈,手下的曲子變得高昂,眾神側耳靜聽,都為之沉醉了。
金烏神善音律,工繪畫的傳言絲毫不假,即使在神明中,他的琴技也是第一等。
他的雲彩蔓上金色的花蕊,孚翊知道這是花神送他的謝禮。
在他之後,又有其他神靈落到圓台中央,天邊的五色光芒幾乎沒有停歇。
有人在問:「燭嬰來了嗎?」
孚翊品吮了一枚花蕊的甜汁,注意聽他們的動靜。
那位說:「燭嬰沒來,正縮在他蛇神殿裡呢!」
「他本就鮮少來宴會,不奇怪不奇怪!」
「蛇嘛,獨來獨往慣了。」
孚翊沒怎麼見過這位蛇神,只能從源源不斷的宴會上聽見一兩句別人對他的議論。
無非就是那些,歸墟所生,陰晴不定,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但他作為金烏,還是不要見到蛇為好。
這場宴會過半,卻發生了一件改變諸神天命運的要事。
天水漲溢,離樹神神殿最近,漫過了此地的圓台。
幾位年長的神明去看,帶回來一個上古從未發生過的消息——歸墟生變,魔域覆天。
眾神譁然不已,冥冥中似乎都感召到了天命,令神心晃動,心旌顫曳。
那時的魔主當之無愧,實力非同小可,眾神琢磨到最後,竟是必須得用諸神天本身鎮壓魔域不可。萬年的平靜被打破,危機如滾雪球般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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