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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安靜地靠在他身軀上,穩定的心跳給了他安心,好像伸出了小手,在安慰他這個父神。
燭嬰的眼睛沉沉閉去:「別擔心,我會讓你見到你阿娘的,別擔心——」
弗枵再見到燭嬰時,已是五日後了。
他行動時如一陣慘慘陰風,來向她借銀花樹種。她問他何故,只見燭嬰蒼白一笑,說「她會回來的。」
弗枵覺得他瘋了,可瘋癲顛的蛇神不知用了哪種手段,將自己的神力提升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以至於身體承受不住,鱗片一片片的脫落,一邊走一邊流出血。
諸神天有人偶遇了一次神龍不見尾的燭嬰,第一眼以為是墮魔,想要出手,很快被強大到可怖的力量掀飛數千里遠。
他像個裝滿沸水的鐵爐,只要再升高一點溫度,就會炸開來,炸的身體也四分五裂。
萬翎的精魄放在銀花樹下日日養護,燭嬰同上一個輪迴一樣修了鞦韆,抱著湯圓坐在鞦韆上,日復一日地等待。
斗轉星移中,湯圓出了殼。剛出殼的小蛇還不會化形,眼睛還睜不開的時候就常常遊走到母神的精魄身邊,然後被燭嬰一把撈回去,放回到自己肩頭。
後來有一日,一團虛影來到了他園中。
「將自己搞成這幅樣子,愛,是那麼值得你自殘的一件事情嗎?」祂冷眼旁觀燭嬰的醜態,高高在上地俯視他道。
燭嬰笑起來。
他如今的身體回到了最初的那種醜態,在化蛇之前,擁有與祂相同的力量的,那團混沌不明的肉團......
他不願讓湯圓看見自己這般模樣,早早就將湯圓關進寢殿,囑咐他沉睡。
只要睡一覺,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從前吾想過讓你回歸成吾的一部分,可現在看你這幅模樣,吾不想了。真失敗,讓你有了自己的意識。」
祂破天荒竟然嘆了一口氣。
「你與魔主都是吾的孩子,沒想到一個兩個的,都沒能繼承吾的意志。魔主野心甚大,想要顛覆吾的權威,而你卻一點野心也沒有,成為吾新生的一部分不好嗎?偏要為了情感捨棄自己與生俱來的天分。你說,若是讓萬翎那孩子繼承,是不是更好一些?」
燭嬰一抖,蠕動著身體,也醞釀起狂暴的風浪。
祂往後退了一步,笑道:「可惜的是,她拒絕了。吾今日只是來看你最後一眼,吾來告訴你,這個世界吾捨棄了,吾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居所,你答應吾的事,不要忘記。」
話音剛落,祂便消失不見。
銀花樹下,萬翎的精魄終於滋養完全。天地中也因為至高存在的離去開始搖動,燭嬰繃緊了神智,他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祂的離去讓時空縫隙有所擴大,也是如今燭嬰可以把握的唯一一次機會。
肉團拼儘自己全力,上前包裹住精魄,再放出所有的神力,直到破除了□□的桎梏,攜著精魄一同飛入裂隙之中。
山崩海枯,摧枯拉朽之勢。他的力量一點點耗盡,終於勾見一線彼岸曙光,一頭撞入其中,再撞進海水,最後撞進原屬於自己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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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翎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打碎了百根骨頭。
每一寸都在凜凜作痛,痛的她齜牙咧嘴,恨不得把自己打暈了重新睡過去。
她抖著眼皮睜開眼睛,入目是燭嬰宮中的帷幔。
是個安心之所,她再閉上眼睛,忽然想起自己不該是已經死了嗎?
拉著魔主一起葬生火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燒死的。
總不能是又回到過去了吧?
她轉過腦袋,眼前出現湯圓一臉探究疑問的雙眼,同他父神如出一轍的金箔色,此時盛滿了好奇與驚喜。
「你醒啦!」
這句話脆生生的,萬翎總覺得已經聽了這三個字無數次了。
每一次以為自己死掉後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都是這三個字。
「......」她生澀地開了口,嗓子宛若失了聲,「湯圓?」
湯圓忙不迭地點頭:「是我,父神特意移了銀花樹在旁邊,看來還有點用處嘛。本來說你可能要睡上一年,可現在還不到半年,你就醒了,也不枉我每天都來看看你!」
萬翎掙扎地坐起身,嘶啞道:「你父神呢?魔域還在不在?魔主還在不在?」
「魔域?魔域當然在啊——」
萬翎倒吸一口冷氣,眼前陣陣發黑,又要厥倒下去,可湯圓說話大喘氣,又說:「魔域不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和妖界融為一體了嗎?倒是你說的魔主,是什麼?」
萬翎喘上氣來,猛猛地咳嗽了幾聲,咳得胸骨酸痛,一邊咳一邊飆出淚花。
是痛的,也是感動的。
「你父神,燭嬰在哪裡?」她抓住湯圓的肩膀,費力搖了搖。湯圓看看門口,奇怪道:「他剛剛才出去,再等等應該就能回來了。」
萬翎全然等不了,她按捺不住無盡的喜悅,忍著全身的脹痛,連鞋襪也來不及穿,就扔了被子光腳出了門去。
湯圓一頭霧水,糯糯地喊:「你去哪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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