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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翎不打算糾正她。
七娘推開正廳的門,裡頭黑黝黝的,只依稀看得見一面鑲著螺鈿寶翠的屏風,高堂桌椅,還有地上有繁複花紋的地墊。
「二位在這裡稍等。」
說完,她像影子流入陰影,左右搖晃著飄遠了。
蘭朔咽了口水,緊張得扯住萬翎袖子:「師尊,這裡很髒。」
「你跟上去看看。」
不多時,蘭朔回來了。
他道:「她一出去就不見了,這裡的房間我都推不開門。」
這宅子哪裡都透著古怪,庭院打理得不錯,這屋子裡卻如同幾十年都沒有人住過,腳踩進去就能揚起一地灰塵。萬翎伸手拂過桌子,也是摸到粗糙的灰。
她手一揮,那不知放了多久的燭台幽幽亮起。
忽有一聲張揚舞爪的貓叫從椅子下傳出來,黑影擦過萬翎的衣擺,徑直跑出了這庭院。
「啊,烏雲——」是七娘的呼喊。
只是他們談著話的功夫,七娘就已經端了水過來。她遠遠地朝那小貓喊了幾聲,也不見它跑出來,只好作罷,旋身進來:「讓二位見笑。烏雲頑皮得很。」
「咦,這屋裡怎麼那麼黑?」
她好似第一次見這裡的殘破景象,很是驚異,捂著嘴咳嗽數聲:「二位要不還是去我那裡吧。這也不知怎麼搞得,怎生那麼多灰塵。」
萬翎禮貌地點點頭,緊隨其後。蘭朔也擰著眉頭跟上來。
「師尊?這是為什麼?」
萬翎不答,叫他噤聲。
從她的視線看過去,那隻叫烏雲的小貓正縮在假山石底下的洞口中,睜著囫圇大的綠色眼睛,警惕地看著他們二人,尾巴微豎,嘴裡不時發出低吼。
這是要攻擊的前兆。
蘭朔也威脅地發出嘶聲。
「烏雲!不准對客人無禮。」七娘走過去,想要俯身抱起它。
烏雲兩腿一蹬,從她懷中輕巧地跳走,而後回頭又朝萬翎二人發出一聲怪叫。
蘭朔不太高興:「它不歡迎我們。」
萬翎道:「烏雲幾歲了?看著挺可愛的。」
七娘朝她笑了笑:「是嗎,它平日很親人的,好像......好像是兩歲了吧......」
蘭朔暗自嘀咕:「那種都是毛的東西,哪裡可愛了......」
七娘的屋子在左側廂房,一路上安靜得不像話,蟲鳴也不曾聞,夜色下,廊柱在地上投下了道道頎長陰影,將地面劃分成黑白兩色。
終於到了她屋中。在蘭朔口中打不開的門,卻在七娘手中輕易地推開了。
陳朽的氣息從裡面傳出來。
「我夫君正在睡著,二位不要進到裡間。我去拿些吃食來。」
烏雲也從一側的門邊拐過彎來,緊跟著七娘去了隔壁。
萬翎與蘭朔對視一眼,蘭朔召出無欲劍,一劍挑開了合得嚴嚴實實的帘子,裡間的景象一覽無餘。
她一開始聞見的香火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那最裡頭的床榻前,地上擺著一爐香,暫時不知是用什麼做的,散出的煙氣久久不散,香柱也怎麼燒也燒不完,是地上畫的陣法作祟。
床榻上,七娘口中的夫君緊閉雙眼,已將成為一具乾枯的屍骸,皮緊貼著骨,灰敗的顏色附著在皮肉上,只有一點氣若遊絲,儼然隨時就會斷氣。
那全身的枯敗之上,他的手緊抓著一個錦囊,鴛鴦圖案,大紅顏色。
第20章
那地上的陣法有些古怪,萬翎仔細看了看,這樣的陣法與生死契差不多,只是兩者中有一人已經死了,才加了許多引魂的咒法,硬把魂魄拘在這裡,叫它不得往生。
不知是哪個畫的,著實喪良心。
蘭朔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枯槁男子,又看了看萬翎,小聲道:「師尊,這人快死了。」
不過這人好奇怪,明明快被抽乾了精氣,臉上卻浮著笑,好像紙紮人上畫的兩個紅臉蛋,白中喜。
他想要走上前再多看幾眼,萬翎拉住了他。
身後傳來忽遠忽近的腳步聲,還有幾聲悽厲的貓叫。
七娘拿著食盒進門,見萬翎與蘭朔正坐在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而裡間的帘子晃動著,好像剛剛被風鼓吹過了。
「怎麼了呢?」
萬翎接過茶點,笑說:「七娘在這裡住了多久了呀?」
她捻起一塊酥餅,作勢要吃。蘭朔緊張地盯著它,生怕這酥餅馬上就要變成什麼可怕的東西。
七娘遲滯的眼神空空:「多久,多久?我忘了,但應該是很久了吧。」
萬翎又道:「那你的夫君呢?又睡了多久了?」
七娘慘澹的臉上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杜姑娘說什麼呢?我夫君入夜時才剛睡下呢。」
「能幫我們叫醒他嗎?我們有些話要與他說。」
「這......」她似有些為難,但在萬翎看著十分懇切的眼光中,還是點點頭,便要站起來,萬翎適時示意。
蘭朔會意,無欲劍擱在地上,劍尖前伸,挑起了一點七娘的裙裾。
在人間作祟時,鬼的腳不能沾地,尤其是腳跟,只因沾了地就要沾地氣,會被鬼界地府的鬼差發現捉了去。借著一點經驗猜測,萬翎以為七娘是鬼。
但裙裾挑開一角,七娘的雙腳結結實實地踩在地上,並無一點是鬼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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